滑坡。

    陳綿綿慢慢陷入沉思，只見窗外的天光愈來愈暗淡，而后吱呀一聲，廚房的門打開，她聽到腳步聲接近，瓷碗輕輕放在玻璃茶幾上。

    “喝吧。”

    她喝了一口湯，最普通的白菜、蘿卜、海帶燉熟，沒放多少鹽，清淡可口，暖暖地滑到腹中。

    喝完湯抬頭看，姜聞星臉上是一貫的淡漠從容。

    陳綿綿想到，姜聞星絕不會像她一樣忐忑不安，對他來說，商業(yè)片不過是他轉(zhuǎn)型的一次嘗試，他已經(jīng)勛榮加身，票房高只是錦上添花，票房低也照樣能有口碑，大概不會像她一樣在乎成績了吧。

    但她在乎。

    “姜導(dǎo)，您對的票房，預(yù)期是多少？”

    姜聞星漆黑的眼睛默默望著她：“你酒醒了，就只想聊工作嗎？”

    陳綿綿一下子想起自己剛才喋喋不休說的那一長串話，還有皎白的月色下姜聞星那句沙啞的威脅。

    她臉一紅，心一橫：“不然還能聊什么？您到底對票房預(yù)期如何？”

    “會碾壓同期電影?！?/br>
    陳綿綿：“……”

    姜聞星永遠能比她預(yù)料得更自信。

    此時他慢慢靠近，呼吸幾乎要貼到她耳邊?？蛷d的燈光很亮，但漆黑的夜晚仿佛就要傾涌而入，將他們包裹在靜謐而危險的曖昧中。

    陳綿綿不自在地吞咽了兩下，往后挪，盡量把話題引到正直的方向：“保守估計呢？”

    “你在擔(dān)心?！?/br>
    姜聞星的眼睛似乎要把她的心思都看透。說出來的話一針見血。

    “……”陳綿綿沒有否認。

    “票房成績不會差的，劇本和手法都是我反復(fù)琢磨過的，這部電影會是讓你翻盤的機遇，不會給你雪上加霜。”

    他篤定的語氣讓陳綿綿晃神。

    姜聞星認真地說：“這部電影就是為了你而生的?！?/br>
    “什么意思？”陳綿綿愣了一下，“您一開始找到的女主并不是我?！?/br>
    最開始敲定的女主是楚憐，連陳綿綿的試鏡機會都是從向來不正經(jīng)、想一出是一出的莫東升那里拿到的，為什么姜聞星會說這部電影是為她而生的？

    “原來的劇本，和敲定你之后簽的劇本不一樣?！?/br>
    陳綿綿慢慢想了起來。

    她剛剛簽約之后，編劇的確改過一次劇本。第一次的人物小傳里，她看到女主是一個因被對手誣陷而陷入低谷的知名舞蹈家，而修改后的人物小傳里，女主是一個落魄多年，只在登臺過一次，便處處碰壁、一路滑坡的舞蹈新人。

    但從落魄到崛起的過程都大同小異，只是修改后劇本增加了幾個情感細膩的場景，像女主的兒子在家看電視，看到了曾與女主同窗的舞蹈家。

    修改過后的女主角，太像她自己了。

    陳綿綿的心臟忽然被說不清道不明的震顫擊中。

    電影中幾乎每個場景，她演的時候都感覺自己與女主有強烈的共鳴，無論是在電視上看到曾經(jīng)的同窗、落魄多年、處處碰壁，還是最后意外得到機遇，反殺翻盤的情節(jié)。

    “您為了我……讓編劇修改了劇本？”

    姜聞星向來思維敏銳，將一切都考慮得嚴謹周全，沒想到為了讓她演好，甚至修改了女主角的人生軌跡，只為了與她重合。

    姜聞星唇角露出淡淡的微笑：“這是我第一次嘗試商業(yè)片，的確有失敗的風(fēng)險，所以我原本沒打算這么早就請你。”

    這話里的意思微妙得讓她忍不住想細問下去，問出姜聞星那些未曾對她說出口的心思。

    “那姜導(dǎo)本來打算什么時候請我？”

    “我本來打算票房大爆，完全摸清市場之后，每一部電影都請你來當(dāng)女主?！苯勑峭鲁鲆痪淦降脑?，卻讓陳綿綿心里炸開了煙花。

    她問：“那莫導(dǎo)來找我試鏡是怎么回事？”

    “他是個意外，我沒想到他擅自把你請來了，更沒想到楚憐會因為你罷演?？戳四愕谋硌葜螅矣行判?，希望你也對我有信心?！?/br>
    陳綿綿久久不能言語。

    既然姜聞星早就欣賞她，還記掛著她，甚至要追求她，為什么當(dāng)初拒絕了她呢？

    可她想起姜聞星那天冷酷的樣子，想起在劇組拍戲時，姜聞星每次提到這個話題，都避而不答。

    怒意與暖意交織，讓她不知所措。

    “……我該回去了?！彼p聲說。

    姜聞星立刻說：“我送你回家?！?/br>
    夜色濃重，燈影交疊，兩個人走在別墅的路燈下各懷心事。

    這次姜聞星沒叫司機，而是親自開車送她。

    姜聞星沉默慣了，開車時也不能分神，兩人幾乎沒有交流，耳邊只能聽到呼嘯的車流和冷氣的風(fēng)聲。

    夜晚令人胡思亂想，陳綿綿把臉埋在手掌里，輕輕舒了一口氣。

    而后她立刻聽姜聞星道：“還在擔(dān)心？”

    “不是?！彼喍痰鼗貞?yīng)。

    “微博上的謠言不用管。”姜聞星忽然說，“那些僅僅為迷信而否定你的人，是因為愚蠢狹隘才錯失了你?！?/br>
    陳綿綿扭頭望向他，完美的側(cè)臉在夜色下朦朧晦暗。

    她差點忘了，姜聞星最近關(guān)注了不少熱搜輿論動向，還注冊了微博賬號專門關(guān)注自己，甚至登陸了星光工作室微博，不可能沒有注意到楚憐給她封的“糊神”。

    她對“糊”的名頭已經(jīng)習(xí)慣了，后面加個“神”，似乎也沒什么損失。

    如果姜聞星沒有出現(xiàn)，她可能會一路接些小角色，做著和跑龍?zhí)讻]什么區(qū)別的事，眼見與資方勾肩搭背的人輕易搶走她的角色，慢慢沉下心來，只圖混口飯吃。

    也可能會慢慢地連演戲都不再認真。

    “姜導(dǎo)，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等你票房大爆之后，想找我演女主，我的演技已經(jīng)退步了，甚至不再想演戲了呢？”

    姜聞星沉默半晌，用低沉的嗓音慢慢說道：“我會在你的斗志熄滅之前，把你找回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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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溫言年少出道，當(dāng)紅流量，已婚。

    她的丈夫據(jù)說是顧家老夫人的兒子，顧氏唯一的繼承人。至于其他的信息，溫言一無所知。

    婚姻不過一年，溫言遭人陷害，聲名狼藉，素未謀面的丈夫便讓人送來了離婚協(xié)議書。

    她在酒吧里買醉，沖著坐在隔壁的男人挑了挑眉：“帥哥，我好看嗎？”

    沈行風(fēng)將她攬入懷中，咬著她的耳朵：“好看?！?/br>
    2.

    人人都嫉恨或者羨慕溫言攀上了顧家的高枝，當(dāng)溫言與影帝沈行風(fēng)出入酒店的視頻流出時，人人都道溫言不甘寂寞，顧家繼承人頭頂一片綠光。

    后來溫言被趕出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