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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到絲碧樓去,那家中就只剩下畢夏一人了。可若是不去的話……依照韓生性格,保不準不會采取什么別的極端辦法逼他前去。真是麻煩。韓非明再次太息一聲,繼續(xù)向前邁步,“不要理他,晚上再說?!?/br>畢夏聽了,也不再追問,只是似乎有些悶悶不樂。剩下的兩圈一路無話,直到終點將至,他才憋著個大紅臉,開口問道:“老師,你是不是要出去?”韓非明一怔,“……嗯?!边@恐怕是唯一的選擇。畢夏停下腳步,長出了一口氣,白霧在寒冷的空氣中緩緩散去,“是不是不能帶上我?”韓非明移開目光,手插入兜中,按下暫停鍵,“咱們先回家吧?!?/br>畢夏“嗯”了一聲,跟在他身后進了家門。等到韓非明將外衣整理好掛在衣鉤上,走進廚房用熱水壺里剛燒開的水涮著茶壺時,他才悶聲說:“我也想回家。”韓非明手一抖,茶壺砸在洗手池里,四分五裂。濺出來的開水燙到了他的手背,他卻并沒有感覺到疼痛,只是揉著被燙到的地方,陷入沉思。“我也想回家”——僅此一句,卻令人心酸不已。畢夏的父母都在國外,那兩位和他相熟的羅先生羅女士也常年不在。而其他的親戚……就只剩下那個羅家了。對他來說,羅家近在咫尺,卻難以接近。或許這個半大的孩子并不明白那些所謂的權(quán)勢之爭、財產(chǎn)分配,他想回家,說不定真的只是想回家而已。“老師,你這邊怎么了?剛剛的聲音好響……”畢夏一進到廚房,就看到韓非明揉著泛紅的手背,洗手池里一堆碎片,于是急忙走過去拉過他的手仔細查看,“老師,你沒事吧?”韓非明回過神,將手抽了回來,收拾著茶壺的碎片,“無礙?!?/br>“也對,碎碎平安嘛?!碑呄男α诵?,也幫他一起收拾著,過了不久后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提起,“對了,老師,剛剛給你打電話的,是你的叔叔嗎?”韓非明將最后的碎塊扔進垃圾桶,扭頭看他,“你怎么知道?”“因為你說什么訂票之類的話……確實啊,長輩在老家,你應(yīng)該回家過年才對?!碑呄男α诵?,“要不然我跟羅叔羅姨說說,讓他們給你弄張去鄰省的票?”“不必。”韓非明說,“他已經(jīng)來H市了,只是叫我晚上去絲碧樓而已?!?/br>畢夏松了口氣,“所以今晚就可以回來了嗎?”韓非明點頭。畢夏一下子又高興起來,“那就好。那我給你弄點宵夜,等你回來咱們倆還可以一起守歲?!?/br>“你羅叔羅姨不過來嗎?”按理來說,他們也算是畢夏長輩,若能一起守歲,倒也不錯。畢夏搖頭,“他們有工作?!?/br>韓非明又揉了揉手上泛紅的地方,低頭沉思起來。畢夏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一顆心懸著,想打斷問問情況卻又不敢,只得四下環(huán)顧,減少尷尬。目光掃到小陽臺上時,他在菜筐里看到昨天買回來的白菜,頓時露出笑容,“老師,要不咱們先包餃子吧,你不是說要教我嗎?這個我可是期待很久了?!?/br>“好,不過……”韓非明說到一半的話又被手機鈴聲打斷。他皺了皺眉頭,看著那個有些眼熟的號碼,終于還是按下了接聽鍵。“阿明?!表n生說,“你還是現(xiàn)在過來吧,先跟我去一趟韓家老房子。”“現(xiàn)在?”韓非明瞟了一眼在小陽臺上興奮地擺弄白菜和韭菜的畢夏,壓低聲音,眉頭更緊,“我現(xiàn)在另有安排,不如還是……”韓生打斷他,“現(xiàn)在。立刻收拾一下,我派了人,現(xiàn)在正趕去你的公寓底下接你。”他的公寓?看來韓生還不知道他現(xiàn)在長住在畢家的事。韓非明斟酌了一番,開口說:“我現(xiàn)在不住那里了?!?/br>“嗯?”韓生的聲音沉下來,“可你沒有退租?!?/br>“的確?!?/br>韓生“唔”了一聲,聽起來有些懊惱,“那你現(xiàn)在住在哪里?我叫他們過去?!?/br>韓非明又看向畢夏那邊,嘆息。看來還是躲不過呀?!安挥昧耍易约捍钴嚰纯?。”等到韓生的應(yīng)答之后,他結(jié)束通話,將手機收了回去。一旁的畢夏像是看出了什么門道,有些失落地放下摘到一半的韭菜,向他走了過來,“老師,怎么了?”韓非明抿唇,半晌后終于想出了盡量委婉的說法,“餃子可以年初一再包?!?/br>畢夏卻一下子明白了,低聲“哦”了一聲后說:“是你叔叔急著叫你去對吧,那你還是趕緊走吧。就算關(guān)系不好,但他畢竟是長輩,而且——雖然主要在鄰省活動,但韓家的勢力也不是羅家那群人能惹得起的。如果能跟你叔叔聯(lián)系上的話,他們就不敢像上次那樣……”他說著一滯,臉色有點發(fā)白,張張嘴唇,卻沒能繼續(xù)說下去。韓非明知道畢夏想起了他被羅家指使的人綁架,差點丟掉性命的事。這幾個月來他們都在竭力避免提到這個話題。說實話,對于那件事,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前世血見得多,不差這一點。但對于畢夏來說,這就是難以淡忘的噩夢了。畢竟那時他被捅過一刀后就失去意識,等睜眼時已經(jīng)無大礙了。而畢夏卻是在焦急與恐懼中趕來,又親眼看到他滿身鮮血之態(tài),還一度以為他已經(jīng)丟了性命。個中煎熬,恐怕是旁人難以想象的。韓非明想到這兒,放軟了語氣說:“我會盡量早回來?!?/br>·他走后,畢夏長出了一口氣,仰到在沙發(fā)上,隨手撿起遙控器,按開電視。“……給您拜年啦!祝大家猴年生龍活虎喜氣羊羊……”這幾個月他的智能機長期處在被沒收的狀態(tài),只留一個板磚機打電話發(fā)短信。至于電視,那是肯定沒得看的。韓非明偶爾會看一看電視,往往都是切換到古裝劇后大搖其頭感嘆幾句“成何體統(tǒng)”,卻還是津津有味地繼續(xù)霸占。畢夏有一下沒一下地按著遙控器調(diào)頻道,調(diào)了半天都是廣告和無聊的狗血劇,要不然就是恭喜發(fā)財之類的音樂。調(diào)了好幾圈后,他忽然意識到這舉動實在是無聊得像個大媽,于是狠狠地戳在電源鍵上關(guān)了電視,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準備躺在沙發(fā)上補個眠。結(jié)果,他剛剛閉上眼睛,還沒來得及舒緩酸痛時,板磚機就震動起來,發(fā)出刺耳的短信鈴聲。畢夏本來懶得看,但想想萬一是老師有什么事找他呢,于是打著哈欠將手機掏了出來,看了看屏幕。“新的一年里,祝你身體健康、萬事如意、財源廣進、合家歡樂。羅恭?!?/br>……羅恭?畢夏一下子精神起來,緊盯著屏幕看,果然是羅恭沒錯。本來看到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