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保準(zhǔn)管夠?！?/br>
其實，景澤不是太想提自己的成長經(jīng)歷，跟景森一比，那簡直就是教壞小孩的反面教材。小學(xué)三年級時，他媽跟風(fēng)給他報了個毛筆班，他第一天就在前面小姑娘的背上畫了只烏龜。這還不算完，他還在烏龜殼上歪歪扭扭地寫了兩個字：王八。那小姑娘哭了好幾個小時，從那以后再也沒敢去。后來比這嚴(yán)重百倍的事情他也做過，景森罵他爛泥扶不上墻。他罵景森陰險狡猾兩面派，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

曲靜深看了眼依舊面無表情的簡明越，啞著聲音對景澤說：“說…我……?！牎?/br>
景澤大方地說：“既然走也走不了，坐著也挺無聊的，那小爺就勉為其難地給你們講講吧?！?/br>
曲靜深知道這是了解景澤難得的機會，雖然景澤嘴上說以后給他講個夠。那就像把一個完好無損的袋子撕開條口子，交交疊疊的光陰慢慢流泄出來。有些人對往事近乎病態(tài)的執(zhí)著，解不開的結(jié)會在心底生成繭，永遠放不下，只是后來木訥了，不疼了。

簡明越抱著膝坐在沙發(fā)上，槍就放在旁邊。厚重的布簾遮住外面的華燈初上，車水馬龍，此時的他就像個孤獨的少年。

景澤手里把玩著硬幣，嘴角微微挑著，像在笑，又似乎不是。他說：“知道我為什么喜歡男的嗎…我第一回看到真人版的現(xiàn)場，就是景森跟一個常來我家玩的男的?！蹦菚r他父母工作忙，他能不著家就不著家。那天巧了，新買的游戲盤忘記帶出去。景澤不情不愿地折回家去拿，推開家門，就看到沙發(fā)上兩具交纏著的裸、體。

當(dāng)然，那個常來他家玩的以后再也沒來過。當(dāng)時他說景森，你真不要臉，玩下面帶把的。景森不急不慢地穿衣服，臉上表情和平時沒什么兩樣。

景澤這時想起來，還忍不住咂舌：“那個吃干抹凈都不帶吐骨頭的，他大學(xué)三年級的時候，有個比他矮兩級的學(xué)弟鬧著為他自殺。我就問他，你要是不想跟他好，開始就別招他。你猜他說什么？他說，既然喜歡我讓他這么痛苦，那就算了吧?！?/br>
曲靜深寫道：“后來呢？”

景澤皺皺眉頭：“后來沒見他再帶什么人，他有段時間挺消沉的，晚上回家時就一身酒氣?！本皾烧f著就把襯衣扣子解開幾顆，露出鎖骨那兒：“這就是那段時間跟他打架留下的。”

曲靜深抬眼看去，細(xì)細(xì)的一條口子，小手指那么長，雖然已經(jīng)結(jié)了痂，但看得出當(dāng)時一定很疼。曲靜深伸手碰了碰，以前他也見過，只是沒有機會問。

景澤苦笑：“我不就把他一條破鏈子給沖馬桶里了么，我他媽的是白好心幫他收拾吐的一踏糊涂的衣服！”

似乎有些情緒一旦扯開，就像被沖開的堤口一樣，堵不上，只能等它自己慢慢愈合。景澤不敢再想那晚發(fā)生的事，景森跟瘋了一樣按住他往死里打，甚至動了刀子。直到景澤胸口滿是血，景森才清醒過來。

景澤從來沒有見過優(yōu)秀的景森如此失控，他躺在地上壓抑的哭，拿胳膊蓋住自己的眼。景澤記得很清楚，他胳膊上有三個煙疤，已經(jīng)結(jié)了痂，痂有些發(fā)黑。

這時，簡明越突然端起桌子涼透的咖啡喝了一口，又酸又澀，沾在唇舌上揮之不去。

景澤的手握成拳又放開，反復(fù)多次，他才重重地嘆口氣。他問曲靜深：“兔子，如果你哪天突然沒了，我會不會也發(fā)瘋？”

曲靜深抓住景澤的手，緊緊握住。失去自己用心愛過的人，的確是件撕心裂肺的事。光陰真是好東西，不知不覺中就把往日的行蹤漸漸洗凈。

景澤對簡明越說：“你覺得這樣下去有意思？我不相信一個土管局局長這么大面子，能讓兒子隨身帶著把槍。”等待景澤的只有沉默。

景澤狠狠地砸桌面：“真他媽的！……”那是條長長的看不到頭的路，回頭望去并沒有走過時的曲折。那些溝壑似乎都埋在了心里，零丁瑣碎到不起眼。

沒有人提出要吃晚飯，時間過的很快，曲靜深扭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還差一刻不到十二點。景澤無精打采地倚在沙發(fā)上，一會又慢慢地蹭到曲靜深身邊，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曲靜深想伸手隔開他，卻無意碰到了他的額頭，guntangguntang的。景澤趴到他耳邊嘟囔：“寶貝兒我睡會，一會他要是再拿槍欺負(fù)你，就拿我堵槍眼兒…”

本來是玩笑話，曲靜深心里卻甜滋滋的。他不缺景澤不著邊兒的情話，他就是挺想知道這么個金剛活寶是怎么長起來的。小時候欺負(fù)同學(xué)，長大了欺負(fù)老婆。那以后要是養(yǎng)個孩子，不得被他當(dāng)人形玩具？原來不知不覺，就想了這么遠。

簡明越一個坐姿坐久了，腿麻的幾乎沒有知覺。他看看時間，十二點整。他想把腿放平，卻不小心碰掉了身邊的手槍。他俯身揀起來，拿在手里仔細(xì)的把玩。

景澤說：“小巧便攜式手槍，沒點門路是弄不來的?！?/br>
簡明越抬頭看他，眼神里滿滿的悲傷：“能給他打個電話嗎？我餓了?！?/br>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十分奇怪。但景澤卻聽懂了：“他要來嘛，早晚會來。不想來的話，等一輩子也沒用?！?/br>
曲靜深覺得這話不太可能從景澤嘴里說出來，他有些驚訝地看看景澤。景澤說：“寶貝兒，我男人吧？”

簡明越伸手呼嚕把臉，手槍上還有隱約可見的水痕。

景森來到的時候已經(jīng)凌晨一點多，樂雨陶去找自己同學(xué)玩了，他是一個人過來的。一件黑色的春款風(fēng)衣搭在手上，襯衣的袖口挽到三分之一處。

景澤愛搭不理的看了他一眼說：“我還以為遇到空難了呢?！?/br>
景森還是那副冷臉面癱的樣子，他看看景澤，說：“原來還是沒什么長進?！?/br>
景澤皮笑rou不笑，一句不讓他：“你倒有長進。”他朝簡明越呶呶嘴：“喏，我走了，快困死老子了！”

景森說：“明越你……”

景森皺皺眉頭，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景澤低聲對曲靜深說：“兔子，快看，我押一箱安全、套，這輩子都別想這再見到景森這樣……”

簡明越說：“你，過得好嗎？”他聲音暗啞的自己都覺得陌生。他抹了把臉上的淚，罵道：“我去你媽的！”

景森還是那副表情，看不出喜怒：“你讓他們先回去吧，拖了這么多年，也該好好說清楚?！?/br>
簡明越不知被哪句話刺激到，又發(fā)起瘋來！他朝房頂開了一槍，崩了一盞吊燈。碎片紛紛而下，落滿了地面?！罢l都別想走，還有你！……”

簡明越把黑洞洞的槍口指向曲靜深：“你不是很懂嗎！…那你告訴我，我這么愛他，為什么會這樣？你說??！說……”

景澤迅速地把曲靜深擋到自己身后，把他的槍按到自己心口上：“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