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香園的幕后老板是誰？”

沙蠻猶豫片刻道：“是我們沙府產(chǎn)業(yè)，牧大哥派屬下打理?！?/br>
懷禮點點頭，似有所悟。

沙蠻躊躇了半響，委婉地說：“如公子，舍弟不懂事，你可否不理會……”

這時，小寶掀開車簾，輕喚：“如公子，我有些不舒服?！?/br>
沙蠻話說了一半，只能打住，眼睜睜地望著懷禮棄馬上車，車內(nèi)自有一番柔情呵護。

他眉目凝霜，甩袖自行御馬飛馳，冷哼道，罷了，我且眼不見為凈。

如公子，你清譽滿天下，我倒想看看你如何化解這場孽緣。

第60章敵我難辨

夜晚來臨，沙府仆人早已搭好帳篷，備下酒菜，小寶親自到林中拾柴，以篝火熬了一鍋兔rou湯，rou香撲鼻，令人腹內(nèi)饞蟲涌動。

小寶調(diào)皮地笑著，遞上一個小碗：“如公子，你嘗嘗?！?/br>
懷禮就著碗喝了一點，掏出條素白絹巾，將小寶臉色的黑灰輕拭去，放柔聲音說：“你身子還沒恢復(fù)，別累了?！?/br>
沙蠻坐在火堆旁，橫了兩人一眼，哼，真rou酸。

沒好氣地盛了一大碗，仰頭咕嘟猛喝，湯入口后，舌頭燙得沒了知覺，趕緊吐出，“?。　?/br>
懷禮遞上另一條絹帕：“小蠻，你臉上臟了?！?/br>
他攬著小寶微笑，這有些曖昧的舉止，由他做來，十分自然坦蕩，一派仙風道骨，完全符合其世外高人的形象。

沙蠻發(fā)作不得，冷冷地接過白帕，一轉(zhuǎn)念，若有所指地詰問：“本朝情侶以絲帕寄情，如公子隨意贈帕，就不怕徒惹情絲？”

“至今，一共送出兩條，請小蠻用完便扔了吧?！被卮鸬脷忾e神定，沒有破綻。

小寶吟吟笑著插話：“如公子所贈之物，何等珍貴，我會收藏起來的！”

這頓野餐，沙蠻略感憋屈，飯后，他與懷禮二人前往密林，小寶則留在帳篷內(nèi)，由剛趕上山的釋空守護。

夜深了，林中刮起了狂風，金光過處，虎妖被誘現(xiàn)身，懷禮施展手段，費了一點功夫，將其收服化為一枚金丹，放入玉瓶內(nèi)。

他們回到帳篷前，發(fā)現(xiàn)火堆散亂，釋空被人擊暈在地。

不好，有人趁虛而入。

“小寶！”沙蠻一驚，搶先掀簾沖進去。

懷禮檢查釋空的傷勢，并無大礙，便閃身掠進帳篷。

“嗖！”一道寒光向面目飛來。

懷禮伸二指夾住細長的薄刀，雙目微瞇起，隱去冷芒，緊盯著挾持小寶的蒙面人，問：“你想要什么？”

“小寶暈了，不知生死……”沙蠻眉頭緊蹙，負手站在一旁，沒有輕舉妄動。

蒙面人扔過來一個瓶子，聲音低沉難辨：“小人要求不高，請如公子賜心口血十滴，我立刻放了小寶，不然……”

他將匕首劃下，小寶白玉般的頸子滲出鮮血。

“住手！”沙蠻激動地踏前一步：“有事好商量，千萬不要傷害小寶！”

懷禮將手中的窄刀比在自己胸口，沉靜地問：“是牧大哥吧？你要我自裁，直說就好，為何對付小寶？”

蒙面人恢復(fù)了正常嗓音，“不愧是如公子，料事如神，只要你真的下手，我保證小寶安全，否則，小蠻也不會放過我，對嗎？”

他扯下面紗，眼中閃過妖魅的晶光，笑瞇瞇的模樣，仿佛不是奪人性命，而是與好友把臂同游。

懷禮忽然騰身而起，如鳳鳥掠過長空，瞬間欺到沙牧身前，手中刀光四溢，疾擊對方胸前大xue。

彈指間，懷禮閃電般的搶過小寶，往帳外疾行。

他懷中的美少年張開眼睛，杏眼中透出一點凜冽的碧色。

那碧綠的幽光，帶著令人驚訝的妖嬈，仿佛能吸走人的神志。

“小寶？”懷禮溫柔地喚了一聲。

小寶淺粉的嘴唇微張，眉目間流轉(zhuǎn)著勾魂懾魄的嫵媚，如小貓似的湊到懷禮耳邊道：“如公子，告訴你一個秘密。”

看著這縈繞魅惑的笑意，懷禮只覺無邊寒意直上心頭。他手指本已放松了，只猶豫了片刻，又用力扣在小寶的腰間。

他眸光冷冽，表情十分肅穆，輕嘆一聲，“兔rou湯有毒？”

這洞察一切的目光，令小寶心跳漏了半拍，笑容不覺僵在嘴角，他一咬牙，灑出迷香，顫聲道歉：“對不??！”

如公子！你真傻，你既已知曉個中奧秘，為何不扔下我逃生？

他反手摟住中毒的懷禮，眼中盈滿了淚水。

懷禮倚在樹桿，支撐著沒有倒下。他安詳?shù)哪抗鈷哌^神情各異的三兄弟，問：“有誰愿意解釋一下？”

小寶依然偎在懷禮胸前，雙手緊緊地環(huán)著懷禮的腰，親昵的姿態(tài)仿佛是走失的小貓終于找到了主人。他稍稍踮起腳，視線與懷禮相齊，那眼神無助到了極點，仿佛一根玫瑰花刺就能令其破碎。

他柔柔地蹭著懷禮的臉，夢囈般地低喃：“這一切，都是我的錯?！?/br>
懷禮直望著他的雙眼，一言不發(fā)。

沙牧收斂了妖異的魅色，對著懷禮長拘到地，嚴肅地說：“我們來自回屹的王室，本姓為薩，屬于契丹人中最古老的天狼族。每一代王子中，會有一人擔負祭月之任，肩負全族的興旺。”

懷禮問：“小寶是這一代的祭月司？”

小寶尖尖的虎牙，將粉唇咬得幾乎滴出鮮血來，低不可聞地應(yīng)了一聲：“嗯，如公子怎么猜到的？”

“那夜，混亂中，我見到你胸前有個月牙形標記?！?/br>
薩牧淡淡地道：“每一代的祭月王子都活不過十六歲，太子薩蠻與我費盡心機，想找到破解之法?！?/br>
短短幾句話，將無數(shù)辛苦的日子一語帶過。

薩蠻的一雙冰眸，溫柔地注視著小寶，然后轉(zhuǎn)到懷禮身上，多了幾分愧色，和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我查遍古典野史，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有一位幸存者，活到了二十歲。他用遠古的祭祀儀式，剖開愛人的心，服下十滴心頭血。”

“后來呢？”懷禮神情自若，并沒有什么特別反應(yīng)。

“他瘋了，為了自己活下去，卻殺死心愛的人，我討厭這種自私的家伙！”

小寶打了個冷戰(zhàn)，索性將臉埋在懷禮的胸口，他的淚珠很快染濕了懷禮衣袍，燙得人的心臟隱隱作痛。

“可是，我沒法子，牧大哥為了救我，中了同命蠱，我若死了，他也會變成活死人……”

懷禮撿起落在樹下的薄刀，交到小寶掌中：“明白了，你下手的動作要快，我其實有點怕痛呢。”

小寶黑白分明的杏眼，蒙了一層淚霧，瑩亮柔和，熠熠放光。

他小心翼翼地挑開懷禮的前襟，將刀刃微微壓下，一滴鮮血從傷口滲出，就像珍貴的紅寶石，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絢艷。

懷禮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