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拍到桌上像不疼似的，張軍怒道：“你給我拿過來！”

鮮少看到丈夫發(fā)怒的樣子，王敏扶了一下桌子就進(jìn)屋找鑰匙。張開和肖卓更是沒見過他發(fā)火，一時間相視搖頭卻也是低頭半句不敢說。

鑰匙拿到，張軍推著肖卓出去，那一推力道十足，肖卓本就精神不佳愣是推個踉蹌沒法站穩(wěn)，張開擔(dān)心想跟著進(jìn)去又被父親往外踹，“回去！”

誰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發(fā)火而且還把肖卓趕回了家，張母心急如焚，“這幾天是怎么了，怎么了呀！”

張開仰起頭嘆息，扶著老母說：“媽你先進(jìn)去?！?/br>
進(jìn)去后光線不足，張軍也沒有要開燈的意思，對著客廳柜子翻找一通，肖卓試探開口：“叔，你要找什么？”

張軍沒有理會，在第二層找到兩張相冊才站起來，而他也看見了叔手里是什么，不由緊張起來，竟然是父母的遺像。

他想干嘛？

小心謹(jǐn)慎的將好友的遺像放在桌上擱好，張軍弓著腰輕聲細(xì)語，“兄弟啊，今天麻煩你了?！?/br>
話落。給肖卓一種驚悚感，這不是一張照片而是人。

站著不知道該怎么辦。黑色相框加黑白灰照片，照片中的父親和母親面帶微笑還是年輕時的模樣，他想起來都過去這么多年了。

“對著你爸你媽，你跟我說，一鳴是誰的孩子。”張軍指著老兄弟顫抖。

肖卓低頭，“是我的?！彪S著突然揚(yáng)起的一陣風(fēng)，想抬頭的下一秒被踹，整個人都懵了，不能控制往后倒去，腹部火辣辣的疼，那瞬間腦袋空白一片。

張軍弓著腰，老臉漲的通紅，手指握成拳快速叩擊桌面，“你當(dāng)我眼瞎是不是？你和侯皓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張叔！”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侯皓是誰，你是誰？怎么就天天跟你住一起了？”老爺子這會心明如鏡，看肖卓想起來抬腳就蹬上去，“給我跪著！”

只見肖卓‘噗通’一聲，老老實實跪在地上，臉上血色盡褪，不敢抬頭對上張軍的眼神，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到現(xiàn)在你還不說是不是?！睆堒娂钡亩迥_。

一段時間沒住，整間屋子都喪失了人氣，細(xì)微灰塵蕩在空中清晰可見，肖卓開始忍不住冒汗，渾身發(fā)寒，張軍在等著他說話，可他不敢說。

空氣質(zhì)量不好，張軍年紀(jì)大咳嗽了好一陣，晃晃手也不管凳子上有沒有灰塵就坐下來，看到肖卓爸爸遺像上還有灰，用袖口伸上前擦，眼里掩不住的失望，喝道：“今天不把話說清楚，誰也別想出這個門，小卓你當(dāng)著你父母的面，給我講清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擔(dān)心兒子同時也懼怕著張軍，肖卓驚慌失色直到一滴冷汗滑過臉頰，滴答落在手背。

“一鳴……是我的，也是侯皓的。”眼睛直盯著地面，他舔舔嘴唇，慢慢說出心里的結(jié)，這一刻不說不行了。

“什么你的他的?！?/br>
嘴唇在這一刻發(fā)干，干裂，肖卓深呼吸，挺直腰背，抬頭看著父母遺像又偏過去，對著張軍解釋，“一鳴是從我肚子里出來的，我消失兩年，回來就帶著一鳴，叔你看著我長大，我沒膽去玩女孩子搞到未婚先孕，你算算日子，除了我，沒有可能?！?/br>
“放屁！”張軍眼里呵斥道，“你當(dāng)我年紀(jì)大腦子不好使是不是，你還能生孩子，天都要塌了?！?/br>
“叔！我沒有騙你！”眼眶逐漸發(fā)熱，他本想隱瞞一輩子。

“一鳴真是我的，是我跟侯皓的，我在我爸媽面前怎么敢說謊?！?/br>
張軍一把年紀(jì)，木訥住了，眼睛一花癱在凳子上，不敢相信的呢喃：“怎么可能。”如果真是這樣，所有的一切就都說的通，為什么一鳴長得像侯皓，為什么侯皓一直賴在肖卓身邊那么殷勤，“你和他，真的……？”

“嗯?！?/br>
說時遲那時快，老爺子上去就是一記猛烈的耳光，肖卓頭被撞向另一邊，耳朵‘嗡嗡’作響半天回不過神。

“這巴掌是替你爸打你的！”

他不敢摸臉，火辣辣的疼，張軍打的對。

人活了大半輩子轉(zhuǎn)眼就要入土，驚天的真相讓張軍半天沒踹上氣，當(dāng)年肖卓奶奶怎么逼問都問不出孩子媽是誰，都以為是受不了苦日子才跑的，誰能想到這孩子竟然是他肚子里蹦出來的？

難怪肖卓那么顧家的人會消失兩年，遺像里的老兄弟依舊年輕，和往日一樣淺笑，張軍有些不忍，于是動手了，兩張照片都被反蓋在桌面上。

接下來就是一片靜默，肖卓跪的挺直等老爺子開口。

“張開那臭小子，知道不知道。”隨著一聲淺嘆，張軍淡淡道。

“他不知道?！?/br>
他只覺得心口發(fā)悶，捂著胸口猛烈咳嗽全是煙味，連張軍自己都受不了，沉著臉微弱說道：“這件事，不要讓他們知道了，我這幾年大病小病停不住，就帶去棺材里吧，你們還年輕，大半輩子的路要繼續(xù)走，嘴巴別漏氣了。”

肖卓抬起頭，訥訥說：“叔……”

這么簡單？

“我和你爸，年輕時就認(rèn)識了，當(dāng)時在同一個單位上班，后來你媽剛懷孕，單位就倒閉了，我們分散沒多久，你爸就買了這間房，一看對門是舊相識，眼睛樂得都睜不開。”仿佛是陷入以前的回憶，張軍微笑著，眼角全是代表衰老的皺紋褶子，“你是不是一直好奇為什么我和張開媽對你那么好？”

“嗯。”他老實回答。

張軍嘆口氣繼續(xù)說：“張開的命是你爸救回來的，那年你才一點(diǎn)點(diǎn)大，我還有你爸去老公寓后面釣魚，張開纏著要去我們就帶上了。沒想到地滑一個不小心摔湖里，張開那時還不會游泳，其實我也不會，你爸知道后立馬就跳了下去，當(dāng)時夏天湖邊很不安全，你爸因此還被蛇咬了，腳腫在家躺了好幾天?！?/br>
“這事從沒聽我爸講過?！?/br>
“說不定他都忘了，張開年紀(jì)小就更不記得，可是我記得啊，要不是你爸在，我兒子就沒命了。”

肖卓驚愕，也是第一次聽到以前的事，呆呆的看著張軍，兩家淵源還挺深。

張軍看他一眼示意起來，“一鳴是你家獨(dú)苗，你和侯皓的事我沒興趣知道，只希望你能以一個父親的心態(tài)去考慮考慮孩子的未來，你們這樣，以后要怎么告訴他？”

有太多話梗在心里卻因為一鳴的出生沒法說出來，他站起來擺擺手，疲累道，“出去吧?！?/br>
放好老兄弟的遺像，張軍像來時那樣出去，只不過心情更沉重。

從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