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捻了一塊遞給她。

    宋宜別開嘴：“你知道？”

    宋珩低頭，不敢對上她的眼睛：“大哥叫我來陪陪你?！?/br>
    宋宜不再出聲，他有些執(zhí)著地遞了塊蓮蓉酥過來：“嘗點嘛，別耷拉著個臉，姐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總覺得，其實你從遇上沈度開始，就沒過上過一天舒心日子，你看，刑部大牢、北衙昭獄、北郡，這些什么亂七八糟從前想都沒想過的地方你都去過了，甚至還有貶廢。要沒他，安安靜靜當個太子良娣不好么？日后劉昶高升，豈不是還有做國母的機會？”

    宋宜默默看他一眼，語氣冷下去：“你不肯認他也就罷了，別侮辱我?！?/br>
    宋珩拿手托腮：“可我說的是實話啊?！?/br>
    宋宜視線往下，看了眼腳上的繩子，自嘲道：“宋珩，當日在北衙昭獄，周謹尚沒給我戴過腳鐐呢?！?/br>
    宋珩往外看了一眼，門口守衛(wèi)眾多，又轉(zhuǎn)回來，低聲道：“姐你省省吧，劉昶今夜怕是要逼宮?！?/br>
    宋宜一怔。

    他接道：“大哥說，宣室殿那頭的消息，陛下不大好了，召了貴妃母子侍疾，不讓別人近身，劉昶哪能坐得??？”

    “若他贏了，沈度定逃不過一死。若他敗了，大哥和他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必然下獄，大哥會不會死不好說，但這里全是他的人，定會將咱倆一塊處理得干干凈凈?！?/br>
    宋珩聳聳肩：“所以我倆還是給劉昶燒柱高香吧，指望他靠譜點，別太倒霉。”

    屋外似是突然起了風，刮得門呼呼作響，宋宜目光落在那點火星上，忽然生出一種將它一口吹熄，讓黑暗籠罩周身的沖動來。

    第 65 章

    沈度同宋宜別過, 立即去拜會了宋嘉平。

    宋嘉平歸京之后, 虎符一交, 樂得自在, 沒事就在府上喝喝茶看看閑書，閑來無事出京郊山上看看雪。日暮時分, 他本傳了膳，還沒來得及用, 見著沈度過來, 問：“添副碗筷？”

    沈度客套了句說不必, 他也就作罷, 隨口問起：“都說陛下身子不大好了，你這是忍不住了？”

    沈度默認。

    “劉昶未必有勝算, 不必你親自動手?！彼渭纹匠聊撕靡粫?，“貴妃母子不是在侍疾么？”

    沈度猶疑了好一會, 還是道：“岳丈，我想問問當年的事?！?/br>
    宋嘉平盯了他好一會, 緩緩喝了口茶：“你這么快就回來, 我就知道你沒死心，她呢？什么態(tài)度？”

    沈度回想了下宋宜方才的態(tài)度, 老實道：“不阻攔?！?/br>
    “既然她不攔你，我也沒什么再瞞著你的理由?！彼鹕? 到書架上取出一沓泛黃的紙，“知道陛下如今為何不設(shè)起居郎么？當年那事記錄得太詳細, 扯到龍須了，當年的起居郎直接被腰斬在神武門外了?！?/br>
    沈度接過那十幾頁紙，緩緩閱過，一臉不可置信：“簡直荒唐?！?/br>
    “是啊?！彼渭纹揭馕渡铋L地看他一眼，“不光劉昶母子，還有貴妃呢，一群喪心病狂的人?！?/br>
    沈度遲疑了下，忽然問：“當年這事，孟添益有份么？”

    宋嘉平一愣，從龍之功怎么封賞都不為過，所以他當年年紀輕輕封王掛帥?？神覐骱兔咸硪孢@些人，卻是憑著資歷一步步爬到高位上來的，當年事發(fā)的時候，這些人身份地位尚低，應(yīng)該不至于牽扯到其中來。

    “司禮監(jiān)從前就是內(nèi)閣奏事后，根據(jù)圣意草擬旨意的所在，并不掌印。”他算了一下，“那一年，孟添益應(yīng)該在司禮監(jiān)也無權(quán)無勢，斷沒有和這事牽扯上的可能?！?/br>
    沈度默默點了點頭，心底的疑云卻還是驅(qū)之不散。

    “要入宮面圣？”宋嘉平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官服，視線越過他落在庭中枯樹上，“如今我手里沒有虎符，所以……除非緊要關(guān)頭，不要找我?guī)兔?，更不要找周謹?！?/br>
    “是?！鄙蚨葢?yīng)下。

    他心神不寧地到了宮外，在神武門下遇到一個小孩，稀里糊涂往他身上撞，又一溜煙地跑了。等他跑開，他發(fā)現(xiàn)地上躺著一個信封，打開來，很簡單，他當日為宋宜買的簪子。

    他心下一凜，信中只得一張紙條：一命抵一命。

    他將那紙條在手中握緊，捏成團，又緩緩攤開，反復(fù)看了三四遍，在原地徘徊了一會，將信紙撕碎了，入了宮。

    角落里，那小孩盯著他的背影，一溜煙地跑回去報信了-

    沈度到宣室殿時，貴妃母子并不在，潘成直接傳了他進去，他仔細辨了下燕帝的形容，也不覺像是不大好的征兆，忽然有些不確定傳言的可靠性，于是燕帝問他來意時，他遲疑了一剎那。

    燕帝神色不耐，似是想轟人，他恭敬地行了個禮，直入主題：“陛下，臣當日在北郡時，曾端掉過一個武器黑市?！?/br>
    燕帝點頭：“朕聽過奏聞。舊事重提，想說什么？”

    沈度默默奉上兩個信封：“臣當日在黑市采集到部分火|藥殘渣，夷狄產(chǎn)出的火|藥和我朝不同，工藝不夠純熟，火|藥保留著硫磺原色，威力也不足，很好辨認?！?/br>
    潘成默默將兩個信封一塊攤開來，兩邊質(zhì)地看起來一模一樣，燕帝不解地看向他，他解釋道：“臣今日回府時，偶然聽見街坊上一聲爆竹聲，怕傷著人，趕過去看了看，但人沒見到，卻找到了這些火|藥的殘渣。左側(cè)這封是當日北郡所得，右側(cè)這封則是今日京中所獲?！?/br>
    這意思很明顯了，更何況先帝時京郊火|藥廠爆炸曾死傷上萬人，涉及黑火|藥的事都不可小覷，燕帝神色嚴肅起來：“有爆炸，怎不見京兆尹來報？”

    “聲音不大，只是臣恰巧居于外城，故能聽到。應(yīng)當不是大規(guī)模爆炸，而是運送中的意外?！?/br>
    燕帝心下有了決斷，問：“你懷疑有人私藏？”

    “私藏火|藥是大罪，何況是從夷狄處所得?！鄙蚨葢B(tài)度謹慎，“臣不敢妄言，只敢速來向陛下稟報?！?/br>
    燕帝命禁軍去了他所報上的位置，等人都走遠了，燕帝忽然笑了：“沈度，你這心思當真深沉。若是京兆尹來奏事，你猜他會怎么說？”

    沈度略微思索了一會，回憶了一下那個胖乎乎的京兆尹，道：“有人私鑄火|藥，欲行不軌，為防患于未然，還請陛下速速出兵收繳火|藥，懲治賊人。”

    燕帝嗤笑了聲：“你回京不過一兩月，倒把朝中官吏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br>
    “戶部之事，偶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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