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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而來,整個人看上去像個垂暮的老人一般。“你來了?”說話聲音不復以往的清朗圓潤,嘶啞低沉,仿若枯枝摩挲,聽上去駱蘇心里發(fā)毛。陸北川起身繞過辦公桌,駱蘇這才發(fā)現(xiàn)陸北川瘦了不止一圈,從前穿西裝是挺拔帥氣,現(xiàn)在卻是仿佛人在西裝里晃。“坐?!?/br>駱蘇凝眉坐在陸北川面前,毫不遲疑將準備好解約合同遞給了陸北川,“陸總,我今天過來,是為了解約這件事的。”“你還是要解約?”也是奇怪,陸北川渾身散發(fā)著頹廢的氣息,可偏偏望著駱蘇的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倒讓駱蘇有些無可適從。“是,解約,這件事之前我就提過,但是當時您沒同意,我想現(xiàn)在您應該同意吧?!?/br>“現(xiàn)在應該同意?”“我知道您現(xiàn)在處境艱難,盛世娛樂的財務狀況您應該比我清楚,保留一個不賺錢的公司,靠您一個人是頂不了多久的,我不知道您為什么非得保全一個不成熟的娛樂公司,但是我覺得對于一個商人而言,您現(xiàn)在的做法,很不可取,更何況我是一名藝人,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不愿意留在一個毫無未來的公司?!?/br>陸北川仍是一瞬不瞬望著他,他從來不知道駱蘇在他面前直言不諱時候,語言竟然也有這么大的傷害力。他不信任自己,覺得自己沒有能力可以保全他。或者說,在他眼里,自己不過是個連娛樂公司都無法保全的廢物。良久,喉間哽咽,陸北川艱難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駱蘇禮貌笑道:“不,怎么會,您一手創(chuàng)立盛世,怎么可能沒能力,我是覺得,眼前有些困境,其實很容易解決?!?/br>說到這份上,駱蘇覺得自己夠良心了。他將那份合同再次遞給陸北川。陸北川垂眉望著那份合同,苦澀的笑,將茶幾上早已準備好的東西遞給他,“我給你準備了兩部電影三部電視劇四個代言,都是讓人精挑細選的,你、可以看看。”駱蘇臉上的抗拒看得出來,“不用了?!睕]興趣。陸北川的手頓在原地,卻又既不甘心問了一句,“不打開看看嗎?”駱蘇凝眉,他對陸北川當真是一臉懵逼。起先棄之如糟粕,現(xiàn)在又像是對待如珍寶。是因為自己才是真正的紀然?駱蘇早明白,陸北川之所以對紀然好,或許是因為他將紀然認成了紀家的紀然,如果是因為那個存錢罐想報恩的話……駱蘇將目光望向了一側(cè)書架上的存錢罐,“陸總對我這么好,因為知道了我才是紀然嗎?”陸北川順著他的目光望向了存錢罐,經(jīng)過他的粘合,支離破碎的存錢罐已被他黏成原型,只是外表破碎痕跡明顯,仿佛一觸既碎。“陸總,其實小時候的事情,我很多都已經(jīng)忘記了,這個存錢罐我也不記得究竟是什么時候送給你的,如果你是因為這件事對我好,大可不必?!?/br>陸北川喉間干澀,似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他低聲自嘲笑了兩聲,“連這個理由也要剝奪嗎?”駱蘇沒聽清這話,反問他,“什么?”“沒什么,”陸北川將那些資料在駱蘇面前攤開,近乎一種祈求的口吻與神情,“你看一眼,就看一眼,如果這些資源不能令你滿意……”駱蘇搖頭笑道:“陸總,真的不用了,我不追求男一男二,我只希望能演自己喜歡的角色和劇本,這些,您還是留給別人吧。”說著,駱蘇又將解約合同推了過去,“如果您是在報答那個存錢罐的恩情,我想,沒什么恩情是您在這份文件上簽字,更大的了?!?/br>文件末位留了空白的地方,乙方已經(jīng)被駱蘇簽了字,雋秀大方的筆力,很好看的字跡。“你就這么想走嗎?”“想走,是因為不想重蹈覆轍?!?/br>“重、蹈、覆、轍!”陸北川一字一句,恍惚間,頭腦有那么一瞬間的不清明,“我發(fā)誓,絕不會讓你再重蹈覆轍,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嗎?我一定會好好對你。”“陸總說笑了?!?/br>陸北川手心握著筆,攥得死緊。他想起夢里駱蘇永遠對他一個的笑容,期待的眼神,又想起他絕望的目光,兩者來回交替,他來回的看著,貪戀那個微笑,卻又想挽救那個絕望的目光。都是合該。這一切,都是他合該承受的。那絕望的目光是他給的,所有人都能拯救,唯獨他不行。他拿起筆,在空白的地方寫下自己的大名,最后一筆沉重有力,劃破了紙背。駱蘇怕他像上次一般后悔,還不待陸北川合上筆,駱蘇就攥著合同的邊緣,拽了過來。“多謝陸總,這些年的恩情,我永世難忘。”駱蘇微笑著,“如果沒什么事我先走了,祝您生活愉快,事業(yè)節(jié)節(jié)高升?!?/br>那是最輕松的語氣,每一個字仿佛都帶著自由的氣息。陸北川想說些什么,絞盡腦汁卻不知道說什么。“陸總,再見?!?/br>駱蘇不再看他一眼,起身,腳步輕快徑直走向了門口。陸北川就這么呆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漸漸消失在門口的駱蘇,仿佛失去了一切感知。他想,他終于和駱蘇,沒有一點關系了。胸口的鈍痛傳來,他緊捂著胸口,臉色越發(fā)的蒼白,額上蒙了一層細汗,但依然咬緊牙關忍痛。他跌跌撞撞起身,到書架前,將夾子上的存錢罐取下,如珍寶一般抱在懷里,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笑意,憧憬似得看著天穹。還好,還有一點點關系。他還有關于駱蘇的東西。他并非一無所有。陸北川坐在地上,朝后摩挲到了一本厚重的書籍,將那書籍攤開,中間挖空了一部分,放著一個針劑。這針劑他在夢里見到過,和打進駱蘇體內(nèi)的,是同一支。他將針劑取出,衣袖捋起,抵在自己干瘦的手臂上,對準了那條暴露猙獰的青筋,刺了進去。恍惚間,眼前的一切歸于虛無,白茫茫一片。漸漸,四周景象如雨后春筍般拔起而起,他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喊他的聲音,“陸總,您找我有什么事嗎?”他轉(zhuǎn)身,呆愣的望著眼前‘駱蘇’臉上少年般羞澀的笑容,注視著他期待的眼神,在離他一米遠的距離,他朝前走了一步,伸手將人攬入懷中。溫暖的體溫,和真實的觸覺,他在想,真好,這不是在做夢。懷里的人身體有些僵硬,陸北川失笑,將頭擱在他頭頂,拍著他后背,似哄似寵,語意溫柔,“別怕,我只是想抱抱你?!?/br>懷里的‘駱蘇’抬起頭來,明亮的大眼睛透著懵懂與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