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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命中黑暗和陰霾,就會漸漸消散,曙光終會重現,勢不可擋地照亮余生。 晚上十一點,兩人才從海邊回到南巷,從最初劍拔弩張,轉變成能交換秘密互相信任,雙方都迅速適應了這種相處狀態(tài)變化,在遲蕓帆翻上墻時,許遠航單手插兜站在歪脖子樹下,笑著和她說:“晚安?!?/br> 遲蕓帆回頭看他一眼,視線相碰,她彎起唇角:“晚安?!?/br> 說完,輕盈飄落地面。 遲蕓帆回來得比較晚,以往這個時間一樓都滅了燈,今晚剛好有個傭人起來上洗手間,撞見站在院子里她,疑惑地走出來問:“小姐,您怎么還在外面?” 她應付得游刃有余:“屋里有些悶,我出來透透氣。” 傭人點頭:“確實悶,估計快要下雨了。入夜氣溫低,小姐您也早點回房休息吧,小心別著涼了?!?/br> 遲蕓帆“嗯”了聲,上樓回到臥室,洗完澡后,并沒有睡下,她打開手機瀏覽器,搜索“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PTSD)”,百度百科頁面出來后,她對照著許遠航實際情況認真看了起來。 他親眼目睹了他爸爸死亡,以致從那以后,他不斷地在記憶、思維或夢中反復、不自主地涌現與創(chuàng)傷有關情境或內容,這是典型創(chuàng)傷性再體驗癥狀。 PTSD不是不可根治,心理治療是最有效辦法。 遲蕓帆退出頁面,點開微信,給許遠航發(fā)了一條消息:“你會排斥心理醫(yī)生嗎?” 許遠航回得很快:“以前看過,作用不大?!?/br> 她由這簡單八個字想到了很多東西,那年他才十六歲,剛經歷喪父不幸,后面又間接地影響到跳水發(fā)揮,被迫中斷前程敞亮職業(yè)生涯,接連不斷打擊,讓他陷入了深度自我封閉中,這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是逃避現實。 那個世上和他最親近,為他指引方向人已經不在了,甚至成為了他心中永遠過不去一道坎,此外任何人都不會感同身受,也沒有人告訴他,該怎么辦。 他唯一知道是,只有逃避,才能保護自己,保護那顆千瘡百孔心。 如果他潛意識里抗拒接受治療,那么即便是再出色心理醫(yī)生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然而現在不一樣了,他愿意嘗試著走出來。 遲蕓帆收回心神:“要不,再試試?!?/br> 許遠航:“好?!?/br> 她很快幫他約好了棉城最好私人診所心理醫(yī)生,這位戴醫(yī)生剛從西班牙參加一個研討會回來,剛好有空檔。據說他在治愈PTSD上擁有豐富經驗,而且他還自創(chuàng)了一種獨特心理療法,效果顯著,當然是不是真,要試過才知道。 遲蕓帆白天沒空,只能把時間約在晚上,她和許遠航按時來到近郊心理診所,接待護士將他們帶進一個房間,說戴醫(yī)生稍后就到,送上兩杯白開水后,就輕掩上門出去了。 遲蕓帆在椅子上坐下,許遠航坐在她旁邊,長腿交疊,肆意打量四周。 幾分鐘后,戴醫(yī)生從房間角落隱蔽小門里走出來,見遲蕓帆要起身,他連忙說:“坐坐坐。” 遲蕓帆也就沒起,禮貌喊了聲:“戴醫(yī)生?!?/br> 資料上說這位戴醫(yī)生今年五十二歲,但他真人看上去只有四十出頭,頭發(fā)濃密又漆黑,笑起來時眼角紋路才會出現。 戴醫(yī)生隨手拉了張椅子就坐,問:“你們一起?” 遲蕓帆指了指許遠航:“我陪他來?!?/br> 戴醫(yī)生點頭表示了解,沒有多余廢話,他直接讓許遠航做了一份心理檢測報告,視線又回到遲蕓帆身上:“小姑娘,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們來聊聊?” 那雙似乎看破一切眼睛因為染上幾分溫和笑意,而不會讓人覺得冒昧反感,遲蕓帆迎上他視線:“要聊什么?” 戴醫(yī)生攤手:“隨便聊聊吧。” “六月初就要高考了,”遲蕓帆半真半假地說,“我答應我爸爸要拿省狀元,感覺壓力挺大?!?/br> “是嗎?”戴醫(yī)生笑道,“我怎么感覺你壓力并不在于能不能拿到省狀元呢?!?/br> 遲蕓帆長睫一顫,她反應全落入戴醫(yī)生眼中,他又笑起來:“被我說中了吧?!?/br> 她也不隱瞞了:“我其實并不想拿省狀元。” 戴醫(yī)生一針見血:“但你又不得不拿?!?/br> 確實是這樣。 “矯情。有能力拿為什么不拿?你以為省狀元那么好拿嗎?你想想全省幾十萬考生,文理狀元就各一個,頂尖尖兒,十二年寒窗苦讀,也算畫下一個完美句號?!?/br> 遲蕓帆:“……”她有點兒懷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戴醫(yī)生想法很標新立異:“人們都說,結果不重要,享受過程才是最重要。關鍵是,成功者也會這么想嗎?” “小姑娘,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遲蕓帆不置可否:“沒有人會一直是成功者。” “所以,”戴醫(yī)生迂回地總結道,“所以,不用管別人怎么想,遵循自己內心才最重要。” 遲蕓帆聽得若有所思。 另一邊,許遠航完成了心理檢測,戴醫(yī)生從護士手中拿過報告,仔細看了一遍,心中就大概有數了,戴醫(yī)生用很家常語氣和許遠航聊天,自然而然地引導他說出心結。 接下來,戴醫(yī)生根據許遠航實際情況,再結合其他因素,為他量身制定了一套治療方案,以刺激治療為主,藥物為輔,考慮到他以后從事職業(yè)特殊性,開藥都是符合運動員治療用藥標準。 所謂刺激治療,就是讓許遠航直面內心恐懼,說直白點,既然困擾他最大心魔,是跳水時腦中重現他爸爸跳樓畫面,那么,就讓他一次又一次地去嘗試完成跳水動作。 這種方式,聽起來未免殘酷了些。 在遲蕓帆有所遲疑時,許遠航毫不猶豫就同意了這個治療方案,他無聲笑著,隔空遞給她一個堅定眼神:別小看我啊,遲同學。 她心里有個聲音也說,他能做到。 那么,就放手一搏吧,反正情況不會比現在更糟糕。 治療方案已定,接下來就要選練習場地了。 這個簡單。 南巷東南角有座老房子,以前是劇院,后來在地震中倒塌了一半,就荒廢了,房子后面有一大片空地,三面環(huán)墻,頗有秘密基地意味,許遠航無聊時經常翻墻進去,跳高就是在那兒練。 他不確定是否還能回到十米高臺,但總有意識地去訓練彈跳力、柔韌度,那些曾經刻在他骨子里東西,是難以磨滅身體記憶。 老房子附近有一條河,河上架著石橋,高度和跳臺差不多,便是許遠航找練習場地。 “怎么樣,這里是不是還不錯?” 夕陽還在青山之上,天地間呈現一片淡金色,遲蕓帆站在橋上,低頭去看暗綠色渾濁河水,也不知道水下是什么?她抿唇不語,半晌后撥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