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如果沒想好，我不會跟您說。我跟歐陽……”

說到這里他又回頭去看歐陽，卻看見歐陽眼中卻是制止和懇求。

他咬緊下唇，轉(zhuǎn)過頭繼續(xù)不管不顧地說道：“……我對歐陽……我以后都認(rèn)定歐陽了，其他誰都不行。”

鄭家老太太聽了，低垂著視線半晌沒有說話。鄭源看到她的眼神暗下去又亮起來，過了一會兒，她抬頭去看歐陽，眼神里滿是不解。

“姥姥，怪我……”歐陽被她看的心酸，說出這句話，有無法再說下去。

鄭家老太太看了歐陽的反應(yīng)，站起身來，招呼鄭源道：“鄭源你給我滾回家去！”

說罷，她徑直向屋外走去。走到門口，她回頭看見歐陽也跟在身后，鄭源卻依舊賴在原地不動，便叮囑道：“鄭源我有話跟你說，文思你留在這兒?！?/br>
鄭源隨便換件衣服，從衣柜里拽出個黑色棒球帽戴在頭上，對歐陽說聲“等我回來”，然后跟在母上身后下了樓。到了樓下，他回頭看見歐陽依舊跟在身后，便沖他搖搖頭，示意他別跟來。

母上一語不發(fā)走得飛快。雖然這里距他們家不遠(yuǎn)，但是儼然已經(jīng)過了正午，他不忍心讓她走在烈日下。

他緊走幾步，追上母上，在她身邊說道：“媽，你等會兒啊，我攔輛車?！?/br>
母上沒理會他，依舊往前走。

鄭源搶先跑到她前方不遠(yuǎn)攔下輛出租車，好勸歹勸才把母上哄上車。

不出十分鐘的車程，老太太一直黑著臉。鄭源正想找些話來說，他的手機(jī)卻在口袋里震個不停。拿出來一看，有4個歐陽的未接來電。

鄭源打算跟母上認(rèn)真談?wù)?，現(xiàn)在要是接了歐陽的電話，母上一定會當(dāng)場發(fā)飆。他給歐陽簡單回復(fù)一條微信，便收起手機(jī)。

車開到大院門口，母上先行下車，向院內(nèi)走去。鄭源付了車錢，剛走到門口，手機(jī)又震了一聲。他耐住性子掏出來一看，原來是歐陽發(fā)來的一條微信：“不管姥姥說什么，你都別忘了你對我說過的話?！?/br>
鄭源心里一驚，突然有些猜不清母上和歐陽的意思。收起手機(jī)，回到自己家，母上用目光示意他在沙發(fā)上坐好，便出了正屋。

過了半個小時(shí)，她還不出現(xiàn)。鄭源正準(zhǔn)備出去看看情況，她才進(jìn)屋，端回兩個盤子，一盤桃子，一盤稻香村的點(diǎn)心，放在茶幾上，再倒一杯涼開水給鄭源，說道：“也不是周末，一覺睡到大下午，不怕餓暈了。”

“都請假了?！编嵲椿卮鹬瑳]心思吃東西，喝了兩口水，便乖乖地坐著不動，看著坐在對面的母上一直傻笑。

母上拿起扇子扇風(fēng)，像是在回憶什么，想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道：“鄭源，你是不是覺得小時(shí)候我跟你爸管你管得太嚴(yán)了？”

鄭源趕忙搖頭。雖然小時(shí)候確實(shí)心有怨氣，他現(xiàn)在明白父母也是為了他好。

母上示意他吃點(diǎn)兒東西墊墊，然后繼續(xù)說道：“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本來你有個jiejie。”

如果那個女孩沒有夭折，就不會有鄭源的存在了。鄭家老太太回憶說，那個女孩從小活潑愛動，很小就會像只小魚一樣在水里游來游去。結(jié)果在7歲那年卻不慎溺水身亡。

“本來那天不該讓他們一群小孩子去游野泳。但是當(dāng)時(shí)我們特別寵她，總覺得一次兩次不會有事兒……出事兒后，你爸在河里沒日沒夜地找她的下落，后來落下了關(guān)節(jié)炎的毛病。所以后來有了你，你爸才決定要對你嚴(yán)一些……再加上你又是男孩兒，更要窮養(yǎng)……”

這些事情，鄭源從沒聽說過。聽母上說著這些話，好像在聽一個遠(yuǎn)方傳說。不過他不明白這些話和眼下的事有什么關(guān)系。

鄭家老太太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頓一頓繼續(xù)說：“只有一次，你發(fā)燒了，鬧人鬧得厲害。那天我跟你爸都值夜班。我們就商量，找個同事?lián)Q下我的夜班，在家陪你……”

鄭源的疑問似乎遇見了答案，心中亮起一絲光亮，自己又趕忙按滅。他不敢想象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鄭家老太太沒再說下去，手里的扇子在腿上輕拍兩下，叮囑鄭源：“我是你媽，你怎么樣我都不會不認(rèn)你。我知道你的性子，也不指望你真的找個人結(jié)婚生孩子。今天你帶其他任何人回來見我，別管男的女的都可以。只有歐陽不行。咱們家欠著他的。”

鄭源的頭腦里一瞬間安靜下來，變得空白。他靠在沙發(fā)上呆坐了很久，再次反應(yīng)過來時(shí)，才感覺到淚水止不住淌下來，也領(lǐng)會到歐陽那條微信的含義。

他記得小時(shí)候，電視劇里特別流行一個橋段。女主的母親對女主和男主說：你們不能在一起，因?yàn)槟銈兪怯H兄妹！

再不然，就是女主失散多年的七大姑八大姨對她說：你們不能在一起，因?yàn)樗赣H是你的殺父仇人！

以前他覺得這種事情特別搞笑。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他更沒想到這種巧合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這件事，一直以來歐陽都是知道的。那他又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跟自己相處的呢？

現(xiàn)在他有些反應(yīng)過來，之所以他能夠順順利利地活下去，心中不帶著那么多陰翳，是因?yàn)橛腥嗽谀爻袚?dān)著。

鄭源按住心里的酸澀，低頭抹一把眼淚，跟母上低聲說一句“你放心吧，我知道了”，便起身朝屋外走去。

掀開竹門簾走到房檐下，昏暗的天色下，他看見歐陽正坐在房檐前的臺階上。聽到他的腳步聲，歐陽回頭，挑起嘴角說道：“我沒辦法在家里等，所以跑來了。咱們回去吧。”

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歐陽，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朝院門外走去。歐陽跟在他身后，走到廚房旁邊推著他騎過來的那輛四手美利達(dá)，出了院子。

胡同里的路燈已經(jīng)亮起來。一盞一盞，像一個個完整的夢。

鄭源低頭沿著胡同隨意走著，這地方他太熟悉了，即便閉著眼睛也不會迷路。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有些不清楚自己走到了哪里。

聽到身后自行車輪轉(zhuǎn)動發(fā)出的咔噠聲，他在暗處站住腳步，回頭看向歐陽，發(fā)現(xiàn)他依舊是一貫的一臉淡然。一股莫名的怒氣劃開滿腔的酸澀，他忍不住問歐陽：“你什么時(shí)候知道的？

歐陽似乎猜到他要說什么，停下腳步來，說道：“回家我來做飯，中午姥姥拿了好多菜。”

“歐陽，我問你什么時(shí)候知道的？”

歐陽收起笑，雙手扶緊車把手，低頭說道：“上初中的時(shí)候吧。我爸不小心說漏了嘴。一開始我不相信，后來姥姥也告訴我，才確定的。”

鄭源在黑暗中看到歐陽眼中那熟悉的光在慢慢流轉(zhuǎn)，壓抑在心中的憤怒變成了話語脫口而出：“為什么什么都不告訴我？你不會因?yàn)檫@個恨我嗎”

歐陽搖搖頭，回答道：“為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