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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慢慢放下心來。 就在最后一道符將要沒入勾爾身上時,池薇之突然聽到了一聲熟悉的輕笑。 誰! 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眼前一花,所有的畫面急劇扭曲,痛得她眼睛都睜不住地閉上,再睜開,就見雕梁畫棟,涼風習習,自己竟然躺臥在一處水榭里,而對面的歌臺上,戲子們正細細唱著一折舊曲。 婉轉(zhuǎn)動聽的聲音細細凝成一束,隨水面上的風往她耳邊送來。 被池上暖風吹得有些暈乎的池薇之想著,不愧是大殷王朝最紅的角兒,天生一把好嗓子,唱的也好。 她支起手肘,覺得身體都躺酥了。 旁邊侍女十分殷勤地扶起她,輕聲詢問:“主子,王爺派人來傳話,今晚回來陪您用膳呢。廚下新做了炙,莊子里送來些兔rou,知道您愛烤的,這會兒子就腌上味兒了?!?/br> 侍女輕聲細語地跟她說著晚膳安排,扶了她起來,為她理好衣服裙擺,另幾個收拾的收拾,打發(fā)戲班的打發(fā)戲班,忙中有序地把她擁進屋里坐好。 先拿了帕子圍了胸前肩頭,她略略俯下身子,侍女們就左一個右一個將她臉上洗凈拭凈后,取了帕子,撤下水盆,拆了松散的頭發(fā),把身上半舊的家常衣服換成簇新的常服,重新梳了個精巧的發(fā)型,就要給她臉上上妝。 池薇之到這里才伸手止住:“不抹那些玩意兒。悶得難受。” 侍女頓了頓,便只拿了輕薄服帖的香膏細細抹了,又在她唇上略沾了沾口脂。 侍女理著她發(fā)梢衣角,在鏡中端詳:“主子皮膚白,不上粉也好看?!?/br> 池薇之只覺得腦子里鈍鈍的,嗯了一聲,由著她們把自己攙到膳廳里坐了,那邊早有人調(diào)了玫瑰露來給她喝。 她沾了沾唇,卻沒什么胃口的樣子,又放下了。 很快外間傳來通報聲:“王妃,王爺回來了!” 第45章 “王爺?”池薇之腦子里又是一陣悶鈍。只覺得自己自從從水榭里醒來, 腦子就有些不清醒。 一開始, 她以為自己是病了, 可等她真要叫醫(yī)生來看看的時候,又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都不難受了。 池薇之懵懵懂懂了一會兒, 只覺得自己有人伺候, 住著大宅,穿著華服,倒是心安理得,可是突然出現(xiàn)個王爺,自己還是那人的王妃,就總有種不真實感。 還沒等她把這種感覺揣摩徹底呢,外頭通傳的聲音漸次傳來,侍女們一層層拉起簾子,一個身形高挑挺拔的男人緩步而來。 他面如冠玉,唇若涂朱, 未語先笑,溫聲道:“下午戲沒唱完你就叫停了,怎么, 是嫌在府里悶了,想要出去走走?” 他說著說著,已在侍女的服侍下凈了手面,又進了內(nèi)室換掉外出的大衣服,才坐到她身邊,執(zhí)起她手, 不輕不重地捏著,語氣輕慢低磁:“最近差事多,委屈你了,等忙過這一陣,我?guī)愕匠峭獾钠諠律舷?,可好??/br> 池薇之愣愣地坐在那,只覺得被他把玩的手傳來異樣的感覺。 不是心動,亦不是心軟,總之就是很奇怪。 像是……在奇怪他為什么會這樣拉著她手。 總覺得他和眼前之人的相處方式不太對勁。 她借了掩發(fā)鬢的動作,不落痕跡地抽回來,用眼神示意侍女給他布菜:“王爺辦差辛苦。” 話說得極疏離淡陌,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明明,眼前的人十分眼熟,她也應(yīng)當與他相識相交頗久,卻總是有哪哪兒不對。 到底哪里不對了? 勾爾只能輕握了握空了的手心。他的手里還留有池薇之手掌細膩的觸感,還有她身上淡淡的余香,他頗為不舍,卻也不至于在用膳的時候就拿她怎么樣。 他依言持了箸,夾了菜吃了,說了聲賞。 侍女傳話出去,那邊廚子要過來謝恩。 池薇之本來沒理會,這也是高門大戶里的正常cao作了,沒什么特別的,可今天似乎和往常不一樣。 那個廚子進來后,居然是旁邊的人提醒了停下腳步,別說跪謝謝了,頭都不低下去,而是直愣愣地看著池薇之。 簡直放肆! 夏日炎熱,荷花廳依水而建,本就取其水上能有涼風的功能,雖有竹簾,在這種時日卻是沒有放下來的。 哪次廚子不是遠遠地叩了頭領(lǐng)了賞就走,哪里像今天這般不懂規(guī)矩。 當下就有立在門旁卷簾的侍女上前一步擋住了自家主子的玉容,低喝道:“跪下!” 那廚子不跪,反平移了一步,想要越過侍女的遮擋看清廳內(nèi)的人。 池薇之這下覺得不對勁了,停了箸往外看。 廚子張嘴,剛說了一個字:“池……” 池薇之忽然覺得頭疼,她不由申吟一聲,低頭揉了揉額角,再抬眼,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透,房里燈火明亮,光線充足。 她怔了怔,迷糊間覺得自己好像在干什么事,侍女見她動了,上前道:“主子,蓮子湯燉好了,是否現(xiàn)在就給王爺送去?” 送湯? 她唔了一聲,緊了緊出毛披風,由著侍女提了食盒,另兩個扶了她上了肩輿,一群人前呼后擁地去了隔院的書房。 侍女叫開門,她親手接了食盒而入,書案后早轉(zhuǎn)出一個人來,溫柔接過食盒放在一旁,又執(zhí)了她手,笑語相迎:“這頂風冒雪的,你手都冰了,快過來暖一暖?!?/br> 這回,沒等她抽出手,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喧鬧:“有刺客!” 隨著屋頂上幾聲踩碎瓦片的輕響,一個全身黑衣的蒙面人直接從房梁上飄落下來,一個照面,三人俱是一怔。 那刺客上前一步,只將蒙面布巾一拉:“池薇……” “砰!”一聲響,卻是勾爾將人一掌從緊閉的窗戶打出去。 窗戶碎裂后,風雪頓時卷進書房,將房內(nèi)油燈都吹得暗了暗。 火光明滅間,勾爾高貴典雅的面龐都仿佛籠上了一層詭譎的戾色。 他語氣森然,對匆忙闖進書房保護他夫妻的護衛(wèi)長下令:“追!格殺勿論!” 窗破了,冷氣直灌進來,書房不適合再待。 池薇之跌跌撞撞被勾爾拉到隔壁耳房里,手被攥得死緊,抽都抽不出來。 勾爾目光壓迫,眼中跳著火:“讓王妃受驚了。別怕,在這里,別人可以打擾到我們?!?/br> 池薇之還沉浸在剛才看到蒙面人真面目一瞬間的震驚里,她目光放空,呢喃道:“不對……” 手上一痛,她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抓得死緊的手,再抬眼,卻又是另一個景像。 大雨如注,厚厚的帳篷都擋不住外頭蓬勃的水汽。 池薇之一身戎裝,手上有一道明顯的傷口,似乎被利器劃破的,對面正有人坐著為她治傷。 她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