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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笑的搖了搖手,道:“我只是一介布衣,真要說貴客,該是隨我一同前來的公子。”“主持大師只吩咐小僧帶話?!毙『蜕新犞锨湔f完才往后退了一步,行了一個佛理,“待施主想清楚,只管閉著眼走出房門,師傅自會指引施主前去?!?/br>小僧交代完之后匆匆走了,留下孟卿一個人留在原地發(fā)呆。太陽隨著時間逐漸西沉,孟卿食不知味的用了素齋,在房間里面想了想,才終于走出了門。他并沒有閉上眼睛,而是走到了和他只有一個走廊之隔的殷修的門前。“公子。”見到了殷修之后,孟卿才開始遲疑了起來,嘴唇咬了幾下,才終于道:“公子此刻最想要的是什么呢?”“最想要的?”殷修側(cè)了側(cè)頭,像是在辨認(rèn)強(qiáng)光所在的地方,過了一會兒沒有找到,自嘲的笑了一下,道:“白先生說笑了,殷某如今只想在殷宅活著,卻也沒有其他所求了。”“那、公子的眼睛呢……?”孟卿的手攥緊了衣袖,鼓起勇氣終于問出了口。殷修笑了一下,隨后晃了晃頭,摸索著將一邊的窗子打開,輕輕嗅著風(fēng)中傳來的花香道:“隨緣就是?!?/br>孟卿茫然的應(yīng)了什么就關(guān)上了門離開,又回到了自己房中。“萬佛寺的這位主持生死簿上可有記載?”謝必安道。范無救在生死簿上點了兩下,隨后點頭說道:“有,只是凡人而已。只是曾經(jīng)受過白占神君點化,又湊巧得到了一些帝流漿,因此有了些佛骨?!?/br>“凡人能如此已經(jīng)算得上是造化非常了。”謝必安笑著抬腳跟了上去,“只是不知這位主持找孟卿是想要做些什么?!?/br>孟卿按照小僧說的閉上眼睛推開了門,腦中所想的就在殷修和小和尚之間來來回回,突然聽到了一陣佛鐘奏響的聲音,一個哆嗦就睜開了眼睛。面前已經(jīng)不是他白天所見到的院子,這四周全是經(jīng)文,中央一具大佛面上是悲憫眾生的微笑,孟卿看著就覺得剛才繁雜的思緒漸漸的安靜了下來。有一個白須的僧人正坐在蒲團(tuán)上面敲著木魚,一聲聲節(jié)奏整齊,口中也在喃喃的念著些什么。孟卿遲疑了一下,才剛動一下步子,就被前方的僧人察覺了。“孟公子?!鄙说穆曇袈犉饋硪呀?jīng)很沙啞了,可他身邊的茶水卻一點熱氣都沒有,滿滿一杯像是并沒有喝過。孟卿一愣,“大師怎知我的姓名?”“令尊臨走前曾交給小僧一尾拂塵,囑咐我在公子來之前要好生保管。”“我父親……?”孟卿上前兩步,走到了主持身邊,木魚敲響的聲音仍在,可主持卻一點都沒有動作。一直等孟卿走到了他的面前,這才發(fā)現(xiàn),這位主持大師已經(jīng)圓寂了。“法亦和尚,他懷中抱著的那尾拂塵是白占神君的一條狐尾,他的魂魄還在,并沒有被陰差拘走,若是機(jī)緣足夠,應(yīng)該是會羽化登仙?!狈稛o救合上了手中的命書,向一邊的謝必安輕聲解釋道。“如此重信的人已經(jīng)不多見了?!敝x必安喟嘆一下,道:“人間多少打著佛法、道法名義招搖撞騙的混子,反而像是這樣的高僧已經(jīng)寥寥無幾。”“物以稀為貴?!狈稛o救聳肩,“不只是人間,四海八荒之內(nèi)多少神仙承了父母君位后就不思不學(xué),只等著每日吃喝?!?/br>“如此說來也是?!敝x必安摸摸鼻子,聽到那邊有聲音響起,也不再多說別的,繼續(xù)靜心看。“貧僧身死,唯一執(zhí)念便是懷中這一尾神物,如今施主前來,自該是物歸原主?!狈ㄒ嗟穆曇粼俅雾懫?,帶著一種似乎是了了心愿之后的滿足,隨后他發(fā)出了一聲沉長的嘆息,“貧僧得令尊相助白得了十年壽命,如今使命已了,還請施主將拂塵拿去,助貧僧歸寂?!?/br>孟卿跪在法亦面前的蒲團(tuán)上面猶豫不絕,抬頭正想說什么,卻在看到了法亦臉上流下來的黑色眼淚的時候猛然愣住了。“佛生萬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狈ㄒ嗟姆较蛴謧鱽砹艘魂嚳彰傻姆鹛枺锨湔麄€人頓時一震,又聽著法亦繼續(xù)道:“施主謹(jǐn)記,無常、無我、無相,凡事不可過執(zhí),才能放過自己,放過他人?!?/br>說完,拂塵還沒有被孟卿拿走,本來看上去像是閉著眼睛在假寐的僧人已經(jīng)快速的衰老下去,皮膚漸漸化灰,露出皮下累累白骨,一陣清風(fēng)吹來,就散成了灰燼消失在了空中。“不可過執(zhí)……”孟卿臉上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時候流出了眼淚,他腦海之中出現(xiàn)的全都是孟家、殷家被滅族的慘象,還有殷修被刺瞎的雙眼跟自己從殷修房間中出來時殷修說的‘別無所求’。不可過執(zhí),可他怎么可能不執(zhí)?☆、第11章緣起孟卿手里捧著那尾像是還有溫度的拂塵失魂落魄的推開了門,被門邊的門檻絆了一下,一個踉蹌就坐倒在了地上。眼前并不是剛進(jìn)入時的院子,而是自己自一開始進(jìn)寺院時就被小僧人帶著過來的宿所。他呆呆的坐在地上,涼意漸漸沾染到了身上,門沒有關(guān)緊,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讓他打了個激靈。他胡亂的抹了一把臉,將拂塵收好放在一邊,看著外面天色已經(jīng)變黑,也沒有點燃蠟燭,就這么摸索著上了床。這一夜渾渾噩噩的,他像是總是在夢到些什么,可等到睜開眼睛之后,卻又發(fā)覺什么都想不起來,只是記憶之中好像總有一個白發(fā)如雪的男人站在一顆玉蘭樹下抱著孟朝沖他笑。那個時候他大概很小,被抱在一個柔軟的懷抱里面輕輕晃著,就這么日復(fù)一日,玉蘭樹還在,孟朝還在,可哄著他們的兩個人卻不在了。“白先生可起來了?”門外綠吳輕輕敲了敲門,聽著里面孟卿應(yīng)聲了之后才道:“主持大師今日圓寂,公子吩咐跟著去前殿呢。”孟卿又應(yīng)了一聲,看著銅鏡之中自己已經(jīng)腫起來了的眼睛胡亂的用冷水搓了一把臉,隨后看著房間里面的拂塵,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它收在了袖子里面。主持大師圓寂的消息一早就散了出來,發(fā)現(xiàn)的那個小弟子哭的抽抽搭搭,雙眼通紅,雙手合十跪在佛像前的一個蒲團(tuán)上面對著浮在半空中像是睡著了的法亦叩頭。謝必安詫異道:“居然是浮死……”“西天已經(jīng)很久沒有信任的小佛了,”謝必安眨眨眼,感嘆了一聲,“看來我是在冥界太久了,新佛出世我卻一點都不知曉?!?/br>“那我們就出去走走?!狈稛o救抿唇,想了想道:“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