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上柯庭云緊皺的眉和垂下盯著腳背的眼。

“怎么了？”

“沒事?！敝皇怯悬c感慨——柯庭云受傷之后也回了家，柯母看見了他的傷只以為是柯父打的，習以為常地問都沒問一聲?？赂父硬挥锰帷Ｔ偌由弦粋€總是對自己投來異樣的、似乎帶點憐憫的眼光的柯萍——柯庭云想到這里就覺得胸口堵得一陣陣發(fā)悶。

秦渝跟他熟悉了也知道柯庭云并不怎么喜歡自己的家。但柯庭云從來不說，他就覺得對方多半和自己一樣，不愛在別人面前談論家事，所以以己度人，也不去主動問。

他給柯庭云換了藥，壓著他坐在電腦桌前不許亂動：“不能躺，你這么一蹭，藥都蹭我床上了?！笨峦ピ瓶粗ハ词?，在心里誹謗：也不知道誰才是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那一個。

但這話他可不敢當著秦渝的面說。

電腦在開著?？峦ピ崎e不住地登錄了自己QQ。一如既往地一片平靜沒人找他。

柯庭云就忽然想起來那天電腦課上傳文件的那個女生。說起來還是要謝謝她。柯庭云想，不然以秦渝和自己的性格，兩個人可能就此分道揚鑣了。

他解除黑名單，又戳了戳那個字帖頭像的QQ——對方也在線，而且立刻回應了他。

等待明天：“在？”

不等柯庭云回答，對方又刷刷地打字：“那天我發(fā)文件你都沒接，還消失了好久，真的嚇死我了。”

映日照浮云：“......我看起來很喪嗎？你干嘛給我發(fā)這些？我朋友看了都誤會了?！?/br>
等待明天：“？？？可你加了這個自殺小組？”

映日照浮云：“什么組？”

柯庭云翻了翻之前加的QQ群，點開空間和之前的聊天記錄，明明只是個非常非主流的群。

等待明天：“你不知道？那你怎么加入這個群的？”

一時心血來潮，怎么加的柯庭云早忘記了。

這次等待明天打了很久的字，發(fā)來了一長串。原來這個群里基本都是由群主在網上暗誘一些年齡不大、喜歡上網、又有些厭世的青少年組成的。平時群里也都是傳傳照片，發(fā)發(fā)牢sao之類的，但群主，也就是暗草，會很誘導性地要成員和她私聊。

“然后就會發(fā)照片視頻什么的唆使他們自殘。自殘之后還要自拍傳過來，這些照片應該都在群里，不過加鎖了，我也進不去?！?/br>
似乎是怕他不信，女孩又打下來一行字：“真的，之前這群里就有一個小姑娘，自殺死了?！?/br>
映日照浮云：“那你為什么不報警？”

等待明天：“報過了......之前的群也解散了，可是現在又有人建了一個新的QQ群，還在繼續(xù)......我之前也和群里的人說不要相信，可沒人信我，還說我是臥底，把我的號給黑了。這已經是我加的第三個群了，你是第一個肯聽我說這么多的人?！?/br>
柯庭云從這些字里行間聽出了一絲絲委屈，他直覺對方也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再一想這小姑娘頂著壓力盤旋在各個自殺群里，承受著誤解，極力勸解別人珍惜生命。這樣的行為簡直讓他肅然起敬了。

他和秦渝說了這件事。秦渝也好奇看了看這群：“那女孩說的應該是真的，你看，”他指著整理后被標出來的聊天記錄：“乍一看感覺說的都聽不懂，其實很多話都是她們內部流通的暗號，一到關鍵點了，這個暗草就要求私聊。而且就這個來看，她們私下肯定是有交易的，說不定很多人都拍了照片捏在這個暗草手里?！?/br>
“能截下來報警嗎？”

“封了一個還會有第二個。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會有欲望，有欲望就會有后果，這后果有好有壞，殺不死的?！?/br>
群還是被封掉了?？峦ピ萍恿说却魈斓暮糜眩肋@女孩叫方安靜，就住在隔壁市。秦渝幾次看見他倆在QQ上聊的熱火朝天，又好奇又擔心，偏偏又不好意思問出口。

其實柯庭云和她聊天的時間也不太多了，學期課程越發(fā)緊張，每天發(fā)的試卷堆滿了桌面，陳先鋒欲哭無淚的抱怨：“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廢紙，太他媽多了，比我家?guī)埗级?。?/br>
就連秦渝這樣的學霸也難免繃緊了神經，他自己好學，連帶著和他一起的柯庭云也奮發(fā)起來，柯庭云發(fā)現了秦渝的一個優(yōu)點，雖然這廝平時毒舌又沒有耐心，但一旦認真起來，絕對是個負責人的好老師。講解細致，售后完美，還能針對柯庭云專門設計一套分析題。

眼看柯庭云成績緩緩上升，陳先鋒哭嚎著拉住他：“兄弟你怎么了啊，不要只留我一個在苦海里啊，說好的同受苦，共沉淪吶？”

柯父對柯庭云的突然上進毫不關心。只有柯萍，聽說他的小考名次上升了，特意給他買了手機。雖然不是新款，但也是幾千塊錢的禮物?？峦ピ频谝淮问者@么貴重的東西，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柯萍不容拒絕地把手機塞到他手里：“你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怎么能連手機都沒有，拿著，是姑姑給你的禮物?！笨率胬手懒?，趁柯庭云把手機放在床頭的功夫一臉羨慕地擺弄，她對這些玩意的興趣比柯庭云大的多，柯庭云就問她：“你想要？那送你?！笨率胬湿q豫了一會，還是放下了。柯庭云本來怕她心里不舒服，心想反正自己除了秦渝和陳先鋒也沒什么要聯(lián)系的人，不如還是送給她吧。結果第二天一早，柯庭云就看見柯舒朗手里拿著一個新手機，粉色的，一看就是她喜歡的款式。

柯母在她旁邊，又是親昵又是半嫌棄地和柯萍說：“你別慣著她，她才多大啊，要手機也不會用?！笨缕季托π?。臉上的表情很是慈愛，柯庭云在旁邊看著，簡直分不清這倆誰才是柯舒朗的mama了。

周六的時候秦勉送了秦渝和柯舒朗電影票，講外星球的。兩個人都不愛這些，看到一半就出來了。路過一家買帽子的小店，正看見在里面挑東西的柯舒朗和柯萍，兩人挽著手，身高相近打扮相仿，遠遠看著就像一對母女?？率胬首罱t潤了很多，開始抽條長個，轉眼間看見秦渝也很驚喜——柯舒朗經常和秦渝一起出去，卻基本從不帶她，她心里埋怨了好久——連忙迎上來，仰著小臉叫他：“秦渝哥?！?/br>
柯庭云扭曲著嘴角笑了一下，心想：你親哥在這呢。換做一般的兄妹，此時可能早就打趣她兩句，但柯庭云知道兩人關系并不怎么親近，柯舒朗臉皮又極薄，這么一個親近的機會他猶豫了兩秒，就這么錯過了。

秦渝：“好久不見?！?/br>
此刻柯萍也走了過來，手里拎著給柯舒朗買的帽子，秦渝喊她阿姨，她也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并不怎么歡迎。

柯舒朗卻很高興，極力邀請他們一起去吃飯：“附近有個飯店，特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