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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衍涼,拜見掌門?!备糁懿煌革L(fēng)的深色床幔,衍涼還是恭敬的向他行了弟子禮。半晌,里面?zhèn)鞒隽藞?zhí)滄的聲音:“好……”“執(zhí)荼,還活著嗎?”衍涼整個人僵在了原地,心中像是被利刃穿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纱册V械膱?zhí)滄卻又重復(fù)的問了一遍:“執(zhí)荼,還活著嗎?”“掌門為何要這樣問?”過了好久,衍涼卻只是反問向執(zhí)滄:“是因為……您覺得岱輿沉了,所以想要確定他也跟著去了嗎?”執(zhí)滄涼薄的聲音卻給了衍涼勇氣,繼續(xù)追問道:“那岱輿之底的鰲柱究竟是什么!究竟是鰲柱,還是人柱……”“而這一切,又與執(zhí)荼有什么關(guān)系!”他終于將這段日子以來,沉甸甸的壓著他的疑問全都問了出來,不由得走到床幔邊,注視著里面的身影。“有什么關(guān)系,有什么關(guān)系?”執(zhí)滄嗤嗤的笑了出來,那聲音格外蒼老而恐怖:“你猜的沒錯,這些年來,撐著岱輿的不是什么鰲柱,而是人柱……至于有什么關(guān)系?”“那人柱便是執(zhí)荼與周厄親手制成的,這便是其中的關(guān)系!”第37章(三六)冤孽此話一出,頓時在衍涼心中激起巨浪,盡管早就隱約猜測過,可如今聽執(zhí)滄親口說出,他仍是頗為震驚。“想我岱輿,堂堂仙途正道,卻要靠那邪功所撐,也怨不得會有今日之劫啊?!眻?zhí)滄又用盡力氣高嘆了一聲,而后粗重的喘息起來。“人柱,邪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良久,久到執(zhí)滄的喘息聲都漸漸平復(fù)了,衍涼才有開口問道。執(zhí)滄哀嚎完后,情緒似乎也穩(wěn)定了下來,喃喃的講道:“起初岱輿之下,撐得確實是鰲柱。三根鰲柱,并一塊九龍符,支撐著仙島不沉,靈氣不散。”“九龍符?!”衍涼再次驚起,原來那日法陣之中,黑袍人想要奪取的竟是九龍符!“嗯,”執(zhí)滄并沒有分神,而是繼續(xù)說著鰲柱的事:“可世上靈氣皆衰,仙島哪里就真的能免于此劫,時日一長,那鰲柱便撐不住了,紛紛出現(xiàn)了裂痕,其中一根更是幾近碎裂?!?/br>“那時岱輿之首正是吾師周厄,他得知此事后,多方查找,終于想出了彌補之策,”執(zhí)滄說到這里,卻忽然問起衍涼:“執(zhí)荼讓你練得可是西升之功?”衍涼不知他為何提到此事,卻也老實回答:“正是,師祖找到的辦法可是與那西升經(jīng)有關(guān)?”盡管隔著幔帳對方無法看見,執(zhí)滄還是點了點頭:“那西升功法本是最為剛直宏正之道,可物極必反,它剛正之脈中偏偏有生出了一道邪脈……而師父當(dāng)時所尋得的彌補之法正是這條邪脈。”“再好的功法都有反正,更不用說人。而那條邪路便是吸人魂中至陰至邪之氣,再以自身陽正之靈相補。天地萬物,都是又陰又陽才為生,被施法之人盡失其陰,又為霸道功法所促,遂化為至陽之人柱,如此才得以替代碎裂的鰲柱?!?/br>“那施法之人會怎樣?”衍涼閉目,想到的卻是執(zhí)荼周身靈脈之中永遠(yuǎn)散不去的陰鷙之氣。“施法之人,得陰氣相助則功力倍增,但他所吸取的乃是魂魄之中全部的陰邪,陰氣雖可入靈脈,但邪魄卻縛于其身,日夜糾纏噬虐,至死不休?!痹捳f到這里,執(zhí)滄未免嘆息:“邪功終究是邪功,修行一如土灰般,指不定哪日便功敗身死,可就是真的身死后,只怕那些邪魄還會繼續(xù)折磨起魂魄,直至灰飛煙滅,兩方皆再無輪回?!?/br>衍涼的手在抖,不止是手,他的全身都在抖。日夜糾纏噬虐,直至灰飛煙滅……執(zhí)滄說的那般輕巧,可每一句話卻都像燒紅的烙鐵般,燙印在衍涼的心口,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執(zhí)荼……那樣一個似靈似仙般的人,卻時時刻刻為邪魄所蝕……他真的不敢再想下去,可意識卻不斷翻滾著自虐一般的回放著東崖之上,執(zhí)荼的一舉一動,那淺笑輕語,提筆斟茶之后,是否都隱忍著難以言說的痛苦?“你有什么資格說他……有什么資格盼著他死去?”衍涼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雙目之中盡是血絲:“在你眼中,執(zhí)荼一直是岱輿抹不去的污點吧?”執(zhí)滄不語,房間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衍涼卻猛地上前,拉開了幔帳:“一面在他撐起的仙島上修行你的正道,一面又將他視為生平之辱邪道大患,當(dāng)真是……令人作嘔。”幔帳之下,執(zhí)滄無力的仰臥在床上,面容滿是溝壑,沒有靈脈支撐,他早已老的看不出模樣。“我……令人作嘔?”他又笑了起來,顫抖著指指自己,又指指東方大海的方向:“你睜眼看看這正道,看看那所謂的仙境福地,里面究竟有幾個人不令人作嘔!”“員嶠不過百年之間,如何積攢出了那般豪富?方壺之上,那些法陣又究竟用來做過些什么!”執(zhí)滄瞪大了眼睛,笑得癲狂,倏爾又看向衍涼:“不說別的,就說我那師父……你可知道那第一根人柱是用誰做的!”衍涼腦海中迅速閃現(xiàn)過人柱之上,那位與執(zhí)荼相像的女子,緊接著便被執(zhí)滄證實了:“就是他的妻子,執(zhí)荼的母親……嗬嗬,但你可知道,他最開始想要用的人其實是我!”“他怎么可能真的對我與葒娘之間的事一無所知,那樣一個執(zhí)迷仙道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對什么女子動了情。從一開始他所看上的不過就是葒娘的靈脈,便如配種一般,想要與她生下靈脈最好的孩子!”執(zhí)滄的喉嚨幾乎都要吼破,將那堆腐爛之極的臟事一股腦全翻開了:“可笑可笑,他迷了葒娘的心,自己卻也著了道。嘴上說著無情,心里暗暗嫉恨著我與她的舊事。正逢需制第一根人柱之時,便誆騙于我,為岱輿為正道獻(xiàn)身,實際不過是想除了我這根扎在他心頭的刺?!?/br>執(zhí)滄褶皺的臉上露出諷刺的表情,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同意了,同意了去當(dāng)那根人柱。東崖之上,荼蘼花開遍的小院之中,當(dāng)他多年后再次見到葒娘的那一刻,他心中生出的不僅僅是震驚,更有深藏已久的情念與悔意,可葒娘卻已成了周厄的妻子。他既對葒娘心懷復(fù)雜之情,又甘愿為岱輿仙道而獻(xiàn)身,最終答應(yīng)了周厄去做人柱。可是,得知了這一切的葒娘卻施計,替換下了他。“葒娘先天靈脈就是再好,未曾修煉也只不過會些淺薄的幻術(shù),周厄他怎么可能看不透!”周厄看透了,卻又偏執(zhí)了,剎那之間他只覺葒娘是因?qū)?zhí)滄舊情未了,才甘愿替他而死,一怒之下絲毫未曾留情,待到后悔時,卻已太晚太晚……“我們之間,誰又比誰更干凈?”執(zhí)滄終于又癱軟了下去,笑道:“他自知被心魔所魘,生出愧疚,偏又作出那大度的樣子,將岱輿交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