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在溫和的江風(fēng)中吃吃菜喝喝酒，本是十分快樂的事，但不知為何，這位順寧王總會狀似不經(jīng)意地說些過分的話，讓人窩火——

“此江名為瀾江，正應(yīng)了景相名諱，本王便想，景相若能長居此地，實在是件十分風(fēng)雅的事。那樣的話，本王便能日日與景相這樣風(fēng)雅的人把酒臨風(fēng)，豈不快哉？只可惜皇上難以割愛。本王也只好對著瀾江，遙思景相風(fēng)華了。”

程有的拳頭擱在桌子底下，攥得越來越緊。若非這樣的場合，他定會一拳揍上去！管你是誰，總之敢調(diào)戲他媳婦，就是不對，就該打！

薛沐風(fēng)也蹙眉看看姜全，又看看景瀾，但見那人仍是氣定神閑的模樣。

酒過三巡，依青州風(fēng)俗，當(dāng)行酒令，景瀾等人自然入鄉(xiāng)隨俗。

首輪投壺，這里的投壺又與別處不同。只見遠(yuǎn)處迅速劃來一只小花船，與大船隔了一定距離停下，上置一個小罐。姜全道：“平地投壺?zé)o趣，水上投壺方可見功力。本王先行了?！?/br>
下人遞上一支花箭，姜全手持花箭，瞇眼瞄準(zhǔn)對面船上相隔數(shù)丈，隨著船身微微晃動的小罐，使力一投，大船也跟著微晃，花箭擦壺身而過。

姜全遺憾地?fù)u頭，“哎，今日風(fēng)大。”

景瀾道：“王爺這樣的身手，已經(jīng)很可以了。”

姜全哈哈一笑，回頭問：“行令官，是何懲罰？”

行令官道：“本輪不中者，需作句一聯(lián)?！?/br>
姜全故作驚訝，“哎呀，這可為難本王，要在景相面前獻(xiàn)丑了。”行至景瀾所坐的小案旁，望著波光粼粼的江水，沉思道：“水至行波處，天光現(xiàn)晴瀾?！?/br>
隨即意有所指地看向景瀾，周圍一片喝彩。

程有再沒文化也懂這話的意味，臉色十分難看。

景瀾卻起身道：“王爺如此相邀，微臣只好獻(xiàn)丑?！鄙锨跋蛐辛罟僖嘶?，走向姜全方才投壺的位置站定，抬手投的同時，船身突然猛地一晃，眾人趕緊扶住幾案才不致跌倒，景瀾更是站立不穩(wěn)，又沒得扶，身體一斜，卻沒摔倒。

原來是姜全了撈住他那修長的腰身，將人圈在懷里，這才發(fā)現(xiàn)，景瀾寬松的紗袍下，隆起了一個雖然不大，但卻與他身材極不相稱的弧度。

第15章妖道

景瀾小腹近日微有隆起，因他身形頎長，行走坐臥間便不甚明顯。但方才姜全攔住他腰身一拉，那弧度便無所遁形。

景瀾立刻脫出姜全懷抱，拱手道：“失禮了，多謝王爺。適才是水中大魚經(jīng)過吧？”

然而姜全毫不理會景瀾調(diào)轉(zhuǎn)話題的言辭，而是微有詫異道：“前日聽聞景相成親，不想竟連孩兒都有了，不知是何人如此好福氣？”

眾人驚嘆景瀾身懷有孕之余，也都發(fā)現(xiàn)了不知何時站起身，正一臉怒氣望著姜全的魁梧漢子。

景瀾從未見過程有如此憤怒，哎，要是知道順寧王如此，就不帶他來了。

“這位兄弟是……”姜全疑惑中夾著不滿，問道。

景瀾笑著解圍：“王爺，這位便是微臣的夫君，程有。”

“哦。”姜全將程有掃了幾眼，“這位兄弟看著面生，何時入的朝廷？現(xiàn)任何職？”

問到痛處，程有氣得臉紅，雖然告訴過自己千萬遍要顧著場合不能給景瀾丟臉，但此情此景他實在沒辦法忍下去，再忍就不是男人！

捏著拳頭正要開口，突然景瀾一步站在他身側(cè)，握住他的手道：“程有并非朝廷官員，乃是京中一名小販。微臣與他在街上相識，因他樸實孝順，更有俠義之心，便心系于他，而后結(jié)為連理?！?/br>
景瀾說得極為坦蕩，在座之人聽得極為震驚，程有內(nèi)心極為感動。

從未想過，堂堂朝廷右丞相，竟會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向自己表露心跡。

“景相果真眼光獨到，”姜全神色復(fù)雜地看著程有，“本王還以為這位兄弟是你的隨從?！?/br>
景瀾一笑，“微臣的眼光不算獨到，只不過是喜歡坦蕩誠懇之人罷了?！?/br>
言下之意，席中人聽得分明。

姜全臉上的慍色一閃而過，揮手叫行令的小船離開，看來是沒興致了。

“景相這超然孤傲的個性，果然得乃師真?zhèn)??！?/br>
“不敢。”景瀾認(rèn)真道，“微臣不過俗世一俗人，怎敢與師父相提并論。”

姜全頷首，“子褚真人風(fēng)華絕代，當(dāng)年隨圣上打天下的人無一不敬畏嘆服?！?/br>
景瀾略遺憾道：“師父近年來四處云游，微臣也已許久沒見過他老人家了?！?/br>
姜全一笑，“今日正有一個特別的人，要給景相驚喜?！?/br>
遠(yuǎn)處又行來一條小船，挨著大船停穩(wěn)后，一個身披白色大氅，一頭銀絲的男人跨船而來，景瀾一驚，立刻站起身。

程有往來人身上一看，驚呆了。

與景瀾相似的修長身材，一頭及腰的銀發(fā)在腦后簡單一束，這樣看，該是個老者，可臉卻……比景瀾還要年輕，還要精致漂亮，俊逸無雙。

如果說第一次看到景瀾仿佛畫中人變活了，而今看到這個人，就如同自己走入了畫中。

花船上，先前被景瀾的風(fēng)采籠罩著的如暖玉般的氣息，在這個人到來之時，立刻消散，天地萬物，仿佛都在此人清冷卓然、遺世獨立的氣質(zhì)下暗淡無光。

老者的白發(fā)，少年的容顏，這……是神仙？

青州官員皆起身行禮，“見過先師?！?/br>
建平帝一統(tǒng)天下，全靠子褚真人運籌帷幄，建國后封其為“先師”，又欲加太師之職，令其輔佐朝政。然子褚真人無心宦海，便將弟子景瀾薦于夏期為相。

這段軼聞，眾人皆知。

程有呆呆地看著這人，這……就是景瀾時常掛在嘴邊的……師父？

果然景瀾起身跪倒，“徒兒拜見師父。”

薛沐風(fēng)也跟上行禮，“薛沐風(fēng)拜見師叔?！?/br>
哦，程有這才知道，原來薛沐風(fēng)的師父是行波師父的師兄，這樣算景瀾與薛沐風(fēng)當(dāng)為師兄弟，那為何薛沐風(fēng)又要稱景瀾為主人？哎，好亂。

子褚真人叫眾人免禮，又親自扶景瀾與薛沐風(fēng)起來，道：“你二人可好？”

景瀾道：“蒙師父垂問，徒兒很好?！?/br>
子褚真人點頭，“瀾兒很好，我是知道的。風(fēng)兒如何，我卻不知?！?/br>
程有在一旁聽著，心想哦，原來行波喜歡打趣薛兄弟，都是跟他師父學(xué)的。

“師父為何在此？”景瀾疑惑地問。

子褚真人但笑不語，解開白色大氅遞給下人，景瀾、程有和薛沐風(fēng)又呆了。

清雅的白衣藍(lán)衫，軟底的短腰白靴，正是尋仙問道之人的打扮，可是那腹部卻高高挺起，腰帶于腹下虛束，更顯圓隆……說不準(zhǔn)幾個月，反正是夠大的。

“師父您……”饒是景瀾一向從容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