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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愛女心切,只好舍下老臉求皇上賜婚,齊元帝這兩天正考慮要不要答應。畢竟這一文一武,真要綁在了一起,連他這個皇帝都要忌憚三分。不過看樣子老三是沒這個意思的,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改主意。“宇兒是兒臣的長子,這些年在外面受了不少苦,胡氏是他的生母,位分高一些,就當是補償了?!?/br>魏王一提起兒子,一直繃著的臉露出一絲笑意,雖然轉瞬即逝,卻還是被皇帝捕捉到了,“現(xiàn)在朕倒是有些好奇你這個長子了?!?/br>“宇兒性格有些內(nèi)向,不過十分聰敏,今年還考中了秀才?!?/br>能得到魏王夸獎的人可不多,這么一來,皇帝更好奇了,朝站在一邊當柱子的內(nèi)侍擺手,“林盛,去把人叫來,朕倒要看看是什么樣的孩子上了你的心?!?/br>林盛領命離開,御書房里只身下皇帝和魏王兩人。許是沒有外人在,齊元帝身上的威嚴收斂了幾分,體恤地給魏王賜了座。魏王謝恩后坐下,渾身肌rou繃緊,脊背挺得筆直,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齊元帝看了都覺得累的慌,搖搖頭繼續(xù)看手里的奏折。“請封側妃的事就不要提了,丞相又上了折子——”齊元帝揚揚手中的奏本,有些揶揄道,“人家女兒為你茶飯不思、餓得厥了過去,朕要是再不下旨,怕要出人命了?!?/br>丞相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在鏟除謝陳兩大世家的時候沒少出力,現(xiàn)在巴巴的求上來,他也不好駁了老臣面子。“兒臣無意再娶側妃,懇請父皇收回成命。”魏王跪下,臉上完全沒有被佳人眷顧的得意。“君無戲言,你這是要抗旨?”齊元帝雖然不樂意魏王和丞相府結親,但更容不得有人違逆。“兒臣不敢。”魏王俯首,“宇兒沒有靠得上的外家,要是胡氏再沒了位分,怕是在王府活不下去?!?/br>“朕倒是不知道老三你還是一位慈父?”齊元帝毫不留情地嘲諷道,他壓根不相信什么父慈子孝,十年未見面,見鬼的慈孝。“畢竟血濃于水?!蔽和跹劬Χ疾徽5恼f道。[放屁]要不是顧著皇帝的儀態(tài),齊元帝都想爆粗口了,“你那點伎倆也只能騙騙女人和外人,那孩子也是可憐,特意被你接回來給兩個小的做磨刀石。”“父皇圣明?!蔽和跤质且贿凳祝啦m不過齊元帝,只是沒想到他一眼就看出來了,果然姜是老的辣。的確,他把荀宇找回來,當然不是像他對王妃說的那樣——只為給荀宥立個靶子。他的位子不傳嫡不傳長,能者居之,荀宇就是他給兩個兒子埋的第一塊絆腳石,要是他們都被絆倒了,剛好給其他人騰地方。至于荀宇,要是有本事,就自己來拿,不過看他被一介蠢婦玩弄于鼓掌,估計也是個只會讀死書的蠢貨。“先把人捧得高高的,然后再狠狠摔下來,皇兒夠狠?!饼R元帝連魏王的手段都猜了個差不離,果然是血脈相連嗎。“……呵”魏王沉默片刻,突然冷笑一聲,抬起頭直視龍顏,“比不上父皇您殺妻弒子來的毒。”“殺妻弒子”四個字,他幾乎是一個一個從牙關里擠出來的。“放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皇帝竟沒有率先問罪,反而像是被戳中了痛腳,臉色一下子變得猙獰,怒不可遏地朝魏王吼道,“朕說了你母后的死和朕沒有關系,我不知道她懷了孩子。”齊元帝說到最后,氣勢已經(jīng)弱了幾分。要是他知道的話,一定會派人保護她們母子三人的,更不會讓陳氏那個賤人有機會假傳圣旨。“呵呵,這話您自己信嗎?反正兒臣是不信的?!蔽和跻荒槼芭c之前恭敬沉默的樣子判若兩人。陳氏已死,他即便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更何況,就算陳氏沒死,那逆子也不會信的。齊元帝看著魏王跪在那里,明明是再恭順不過的姿勢,卻透著一身反骨,眼里的桀驁不馴好像在無聲挑釁,“看,你就是這么無能,連自己的妻兒都護不住。”皇帝突然站起來,掃翻御案,上面的奏折散落一地,他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指著門外,赤紅著眼朝魏王大聲吼道,“滾出去跪著。”“兒臣遵旨?”這時魏王到是聽話了,站起來恭身退出去,在臺階下站定,撩起衣擺,屈膝跪下,動作兩連貫似行云流水,半分不帶猶豫。……進入十二月,屋檐上的冰柱已經(jīng)結得又長又粗,遠遠看過去,像是倒掛的冰樹林。不過在宮里,這樣的景觀只有冷宮可以看到。小時候不懂事,覺得很神奇,還磨著母后敲下來種在了院里,以為來年可以長出一片冰柱,結果太陽一出來,就化在了土里,為此他還哭了一一鼻子。那時候,謝家在、母后在,即便是住在冷宮里,他也覺得是暢快的,后來謝家倒了,母后也死了……“王爺,您怎么在這里?”魏王被林盛的聲音驚醒,才發(fā)覺膝蓋已經(jīng)全麻了,青石板的冰涼順著骨頭縫躥遍全身,連人心都是涼的。他朝林盛搖了搖頭,膝蓋處就傳來針扎般的痛楚,果然是嬌貴了啊,要知道當年他可是能一動不動地跪上一夜,連慣愛挑刺的陳貴妃都說不出話來。“那老奴先去復旨了?!绷质⒋蛐【透邶R元帝身邊,自然知道皇帝對魏王不僅不像傳聞中的那樣不喜,反而比其他幾位皇子更看重幾分。也不知道王爺做了什么,惹得陛下惱了他。林盛心下好奇,面上卻不敢顯露半分。林盛進去回話了,剩下的兩個小太監(jiān)也離開了,大冷的天兒,只剩魏王父子杵在外面,一跪一立。“宇兒,過來。”魏王朝荀宇招手。荀宇走過去,想了一下,跪在魏王的旁邊。魏王摸了摸他凍得通紅的鼻尖,問道,“冷嗎?”荀宇搖頭,抬頭同樣問道,“父王冷嗎?”“父王也不冷。”魏王對上小孩盛滿關心的,不摻一絲雜質(zhì)的眼睛,臉上露出一抹輕松的笑意。林盛進去一刻鐘了還沒出來,魏王知道皇帝是不會見荀宇的了,連胡氏的側妃之位應該也黃了,雖然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可看到小孩乖巧的陪自己跪在這里,心里突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宇兒,父王恐怕不能立你生母為側妃了?!蔽和跬蝗婚_口。天氣太冷,荀宇渾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魏王說的話,“陛下不準嗎?”“嗯。”聽到魏王開口,荀宇才知道自己把心里想的說出來了,他忽然想起魏王跪在這里的原因,“父王是因為這個才被罰的嗎?”“……嗯”魏王猶豫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宇兒會怪父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