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答話：“他給你開了藥就走了，說是有急事。讓我們好好照顧你?！?/br>
“是嗎？急事……對了，他本來好象是要到歸彩國去的……”贏墨央喃喃自語道。

無離看著他的臉，遲疑了很久，才像是終於下了決心似的：“對不起?！?/br>
贏墨央微微一震，有點愕然地看著他。

無離低頭不敢看他，只是閉著眼把在心中反復(fù)想了多遍的話一道說了出來：“對不起，我心情不好便拉了習(xí)習(xí)陪我出去……沒有跟你說一聲……害你擔(dān)心了?！?/br>
笨拙的道歉，別人說來就像沒有一點誠意，可是，這個人，不同。

贏墨央淺淺地笑了，像拍孩子似的拍了拍無離低著的頭，低聲道：“是我嚇到你了吧？沒關(guān)系，是我太緊張了。以後想出去就去，不要因為這次就有了顧忌。不過一定要讓人跟著，習(xí)習(xí)也好，我也好，其他人也好，別一個人去?！?/br>
無離搖了搖頭，緊接著又點了點頭，抿著嘴不肯說話。

贏墨央忍不住笑了，這個人啊，從小就是這樣子，這是他理虧的表現(xiàn)，只是，大概已經(jīng)很少人知道了吧。即使知道，也已經(jīng)忘卻。

“對了，你說，心情不好……是有什麼不如意嗎？是不是有什麼人對你不好？跟我說，沒關(guān)系的?！?/br>
無離猛地一抬頭，對上贏墨央的雙眼，只看得滿眼的溫柔，忍不住又低下頭去：“沒有，就是下雨了，心里煩躁。”

贏墨央笑了笑：“那倒是，從前在京城里，三兩月不下雨也是有的，像這樣沒日沒夜地下，不算常見。下也不大，斷斷續(xù)續(xù)像個小媳婦似的，不像這里，下得兇狠，像是要把什麼隔絕似的?！?/br>
無離回頭看窗外，夜色沈了，外面有什麼已經(jīng)看不清，只是聽得雨聲很大，有些什麼在窗外微微發(fā)亮，仿佛便是雨簾。

“人家說賞花品酒是人生一大樂事，其實賞雨也一樣。之前跟師兄在山上的時候，兩個人經(jīng)常坐在山亭里，看著雨水掛簾地落在四邊，真的很有趣呢！”贏墨央說著說著，唇邊的笑意漸漸擴大了，“要不，我們現(xiàn)在出去看看？”

無離看他一副真要下床的樣子，連忙按著他：“你的熱還沒散呢，乖乖給我留在床上休息！”話說出口才發(fā)現(xiàn)語氣失了分寸，頓時局促了起來。

卻看到贏墨央在愣了愣後笑了。

燦爛得讓他怔在了當(dāng)場。從眼睛到嘴巴，整個人都在笑，仿佛會發(fā)亮一般。那種笑容，讓他覺得，平日里墨央的笑，不過是圖畫上去的面具，只有這個笑容，真切得讓人心動。

是因為那一句沒有分寸的話麼？

只是因為那一句沒有分寸的話麼？

無離無措地抓了抓胸口，坐在床邊：“等你好了再去?，F(xiàn)在呢，你好好休息就是?！?/br>
“睡夠了?！壁A墨央仰起頭，笑看著他。

無離有點慌亂地搔搔首：“那，跟我說說以前的事啊，什麼都好，你的我的都沒關(guān)系?！币娳A墨央只是看著他笑，不禁更是手足無措了，想了想，又道：“要不就說你跟鳳臻，你剛才不是說跟他在山上什麼的，很有趣？”

贏墨央點點頭：“恩，花靜山離這大約一日半路程，師父云游的時候沒人管，我們晚上就偷懶不練武，坐到亭子里說話，下雨的時候，要喊很大聲才能聽得到呢，因為雨聲太大了?！?/br>
“你會武的？”無離有點詫異地看著他，一副書生的模樣，怎麼看也不像會動刀槍啊，雖然墻上掛著劍，可他一直以為只是裝飾。

贏墨央笑了：“當(dāng)然了，我們怎麼能不學(xué)武，你也會的，只是忘了罷。我?guī)煾付臇|西很多，我學(xué)的是毒術(shù)和陣法，師兄學(xué)的是醫(yī)術(shù)和易容，不過他好象還跟師父學(xué)了不少其他的東西，師父比較偏心他?！?/br>
“你不嫉妒？”

“怎麼會！我只需要學(xué)有用的就足夠了，而且?guī)煾笇ξ乙埠芎?，至少師兄的醫(yī)術(shù)就比不上我的毒術(shù)了，師兄對我也很好，在山上那幾年，都很快樂呢……”

“還有麼？”

“……”

一夜的雨未停，無離一邊問，一邊看著贏墨央興致勃勃地說，那是他，醒來後從未見到過的樣子。

很坦率，有點任性，有點壞心眼，很真，甚至，有點吵鬧。完全沒有一絲平日安靜溫柔的痕跡。

這個才是墨央吧？干凈單純得讓人心動。

無離看著累了睡去的贏墨央，那張被淡淡燭光籠罩下的臉，淺淺的呼吸聲，猶如新生的嬰孩，窗外的雨聲中似乎還飄蕩著那一聲聲夾著興奮的話語。

他突然覺得心中有什麼安穩(wěn)了下來。

如果，是這樣的墨央，從前的他，說不定是真的愛上過。

第17章

明明前一天晚上還下著雨，天亮?xí)r天卻已經(jīng)放晴了，一眼看去，有的地面已經(jīng)干了，再找不到一絲雨過的痕跡。

窗臺上站著幾只鳥兒，細細地低語著些什麼，很輕很輕，婉轉(zhuǎn)悠揚。

無離動了動，肩膀處傳來一陣酸痛讓他猛地清醒過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不知什麼時候伏在桌子上睡著了。

才一坐起，就感覺到有什麼從背後滑了下來，回頭一看，落在地上的是一件薄被，無離愣愣地看著那被子一會，猛地撿起來，回過頭去，床上果然已經(jīng)沒有人了。

“墨央！”無離心下一慌，匆匆地跑過兩個房間，卻還是不見有人，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口氣，才意識到自己太緊張了。在這個地方，那個人是絕對不會受到傷害的。

自嘲地笑了笑，無離整了整衣服，將手上的被子放回床上，才拉開門走了出去。

迎面撞上來的便是一個白衣少女，猛看上去也分不清是微朝還是微晚，無離看了看她的衣服，又看了看臉，好一陣，才開口：“微朝，你們少主呢？”

微朝匆匆行了個禮，才道：“少主在南園的藥田里，他說公子應(yīng)該快醒了，吩咐奴婢來伺候公子。早飯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公子是在這里吃呢，還是回去再吃？”

無離定眼看了看過道外的天，突然臉色變了變，“不用了！”說著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在原地的微朝先是一怔，臉上隨即染上一抹訝然。

終於，動心了？

都以為不過是執(zhí)念太深，卻原來，一切都是注定。

微朝站在那兒，眼里深處，不知是喜是悲。

雨沒有停。只是原本那傾盆的氣勢已經(jīng)滅了，只剩那無邊的纏綿，很小很小，乍看分不清是否真的在下，久了衣物卻是一片潮然。

贏墨央身上穿著一件輕巧的布衣，半蹲在地上擺弄著那田中明綠的葉芽，微晚撐著傘就半跪在他身旁，臉上又是焦急又是無奈。一看到無離，眼中頓時一亮。

“無離公子！”聲音中居然還隱約有點喜悅。

無離也顧不得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