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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這人就算可以勉強保住性命,按理來說也應該無法再動用靈力了才是。顏蕭然雖然覺得奇怪卻也不敢過去去仔細地看看這個人的神識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甚至一絲一毫都不敢亂動。這個人的識海離徹底崩塌也只差了一步,已經經受不起任何異動。方才他強行闖入而沒有造成什么不良的后果,完全是實屬僥幸。如果僅僅是神識破損,那還有修補的可能。可如果連識海都不存在了,神識無以潤養(yǎng)和歸位,會發(fā)生什么樣的后果呢?普通人身死以后,靈魂無以附著,便不得不重返天地進入又一次的輪回轉世。可是修者追求成仙,所做的修行之事雖說是在參悟天道,其實就是些妄圖逆天改命的勾當,靈魂早已在積年累月中化為神識,若是盛裝神識的識海不在了,神識便會就此消散于這天地之間吧。不入輪回,無以轉世。他方才差點害得一個人灰飛煙滅。顏蕭然忽然覺得心上一陣刺痛。是那種猶如針腳一般密密麻麻的,打心底而起、迅速蔓延開的疼痛,不強烈,卻刺得他無處遁形。這種感覺與他十五年來日日夜夜所體味的那種絕望和孤獨還不大一樣。硬要說的話,這應該是一種極度的恐懼——如果可以,他寧愿永不知道真相,也不希望這個被自己找到的人真的是景繁生。而如果他真是景繁生的話……就好像渾身的血液都迅速凝結住了一般,連指尖都變得一片冰涼。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顏蕭然的那一雙原本黑白分明的眼中,忽然就閃過了一抹紅光。“宗主,我來給你送水了。”陳亦翔在樓梯口處叫了兩聲,見沒有人答話,便小心翼翼地上了階梯,在門口又喚了幾聲,可是依舊沒有人答話。“宗主?”陳亦翔心中又驚又奇,終是推開了眼前的大門,探進了身子看去。二樓只有一個房間。這個房間在煉制的時候被顏蕭然動了點手腳,另設了張結界,是以大小空間可以隨著他的意愿變換。現在這個房間的大小只有普通居室那么大,房中沒有任何擺設,只有一張木床,一盞屏風,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所以剛剛進了房間,一眼就看見房中景象的陳亦翔便木若呆雞,一動不動了。宗、宗、宗主他這是在干什么?陳亦翔正站在門口,透過半掩的屏風,并不能看得真切,只依稀可以看見個輪廓,那樣子好像是他家宗主趴在床上,正在跟床上那人臉貼著臉兒,做,做一些令人無法說出口的事情……別說是做什么令人羞恥的事情了,他家宗主怎么可能有與人挨得那么近的時候?!顏蕭然從對方的識海中小心地退了出來,這會兒他倆還額頭抵著額頭,便很自然地發(fā)現這個人已經昏了過去。血霧尚未褪盡的眸子中難以控制地又劃過了一絲愧疚。顏蕭然撐起了上身,將修長的手覆在了這人的額頭之上。然后緩緩地扭過了頭。“那個……宗主,我是來給你送、送、送茶的?!备σ豢匆娛捜痪龥霰鶝鰶]有任何表情的臉便頓覺有一股冷氣撲面而至,自覺撞破了什么的陳亦翔不自覺地磕巴了起來。“放下吧。”“是!”“如無什么事的話,叫任何人都不要來打擾我?!?/br>“……是。”陳亦翔將托盤放下,又忽然想起他上來的真正目的,恭恭敬敬地問:“楚師兄問咱們現在去哪里?”顏蕭然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便又是那雙烏漆漆的眸子了。他半會功夫才道:“先去煉妖塔吧。那幾個鏢師你們要好生看管。”“是,弟子明白。”一股清涼的氣息從識海中滲入,頃刻間擴散到四肢百骸,沁人心脾的感覺很快便緩解了尖銳、一下下猶如刀片劃過腦髓的疼痛。景繁生做夢了。古樸的階梯上爬滿了青苔,只有人時常走過的地方才露出了灰白色的青石原貌。抬頭向上看去,階梯通往一個造型別致樸素的涼亭,涼亭正中的上空懸著一口大鐘。再往上看,穿過涼亭以后,仍是這樣的階梯,直漫延到上方云霧彌漫之處。景繁生抬腳拾階而上。他覺得這個地方很熟悉。仿佛石階兩端的樹木、當頭的陽光、空氣中青草的香味都熟悉地令他猶如被浸在一灘溫水里,舒適地他忍不住呻吟了一聲。嗅著青草的香,景繁生越走越快,直到看見山門口處的巨石上寫著古樸的三個他只認識、但寫不出的繁雜古字“重明山”,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在哪里。原來自己是回到了宗門里。可是他是因何事下山的呢?景繁生抓了抓頭發(fā)——想不起來了。他像往常一樣,背著手,昂首挺胸地走進了山門當中,重明山的弟子并不多,但也不失熱鬧。一個梳著雙髻身材裊裊多姿的女人剛好路過,看見了他,便甜甜地喚他:“大師兄?!?/br>很奇怪,這個女人的面目極為模糊,叫人無論如何都看不太真切。但就好像是對方的音容相貌都刻在了自己心上似的,景繁生知道這人是誰,他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他習慣性的挑起嘴角,露出自己認為最好看、有些玩世不恭又有些勾人地笑容,語氣閑適道:“吳師妹,這是去哪兒???”那女子聲音甜甜的,說了句:“師傅讓我去陳師兄那兒取些丹藥,不過既然碰上了大師兄,那我就能少走一會兒了?!彼@般說著,即使看不清眉目,景繁生也被對方俏皮的樣子吸引住了。頓時心曠神怡了起來。他不禁一面探手入懷一面問道:“師叔要什么藥?”從他這得了丹藥以后,那吳姓師妹道了謝,又裊裊地走了。景繁生終于開始覺得有些奇怪,但說不上來是什么。他此后一路往前走,也碰見了不少師弟師妹師叔師伯,皆是面目模糊不清??杉幢闶侨绱耍胺鄙男闹腥阅軐鲞@些人的表情,他沒有覺得驚恐,反而仍覺得親切。又行了一會兒,遠遠地看見一間高高地籬笆欄圍住的茅草屋。沒覺得這茅草屋出現在這里有什么不對,景繁生腳步變得更加輕快了些,向那個方向走去。籬笆欄中,一個可以看清眉目的俊俏白衣青年正抿著唇,神情嚴肅地揮著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