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始終還在天心閣內(nèi)，僅是一個乾坤轉(zhuǎn)輪石，還不足以復(fù)活陽羽?！?/br>
傅鈞仔細(xì)想了想，覺得秦湛所說的確實已經(jīng)面面俱到，便無話可說了。

秦湛又道：“我看他絕非魯鈍之人，恐怕在你提醒過他此事涉及陽羽舊部后，他早就多做防備了?！?/br>
傅鈞知道梅臻外貌雖然年輕俊美，但真實年齡卻比自己大上三十多歲，似乎猶比師父陸淮風(fēng)大上一歲。

經(jīng)歷過五十余年寒暑的梅臻，是實實在在的見多識廣，富有經(jīng)驗。

只要梅臻對陽羽的舊部不掉以輕心，以他的能力，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什么問題。

☆、第八十六章此心可鑒

傅鈞思考過后，心神稍安，點了點頭，道：“梅臻的事暫且不論，我有話要問你?！?/br>
“什么事？”秦湛見他神色漸顯凝重，雖然露出一絲不解，唇邊卻依舊噙著淺淺笑容，似有安撫之意。

傅鈞略微一頓，似乎稍稍斟酌了一下，方才沉聲道：“你指導(dǎo)陸師妹修行功法一事，真是師父下的命令？”

秦湛唇角笑意頓消，一時間凝默無聲。

過了一剎那后，秦湛方才再度開口道：“你知道了?！彪m未直接回答，但這句話卻不啻是承認(rèn)了先前所說的并非事實。

“所以確實是你主動向師父請命指導(dǎo)陸師妹？”傅鈞深吸一口氣，忍不住質(zhì)問道，“你為何要在此事上欺騙我？”

秦湛卻不答反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傅鈞微一躊躇，倒也并不相瞞，將之前無意間聽到那兩名新弟子在私下說秦湛閑話的事敘述了一遍。

他本來只是簡單地復(fù)述了那句最關(guān)鍵的話——“我聽曾師兄說，陸師妹剛剛拜師的當(dāng)日下午，秦師兄便主動跟宗主提出要指導(dǎo)陸師妹修行功法”，而其余言論因暗含譏諷秦湛品行之意，傅鈞顧及秦湛的顏面，便未提起。

然而秦湛卻不斷追問當(dāng)時情景，那兩人在前后又說了什么話，態(tài)度極其仔細(xì)，像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似的。傅鈞本就心中有些不快，見秦湛明明有錯卻不知悔改，反而如此質(zhì)問自己，索性將那兩人當(dāng)時全部的對話復(fù)述了一遍。

重述完畢后，傅鈞冷冷道：“這便是我聽到的全部對話了。你還有什么想問的？”

他見秦湛一直在避重就輕，語氣不免透露出些許不悅。

秦湛果然說話了，卻仍舊并非認(rèn)錯道歉：“我若真與陸師妹結(jié)成姻緣，你會有何感想？”

傅鈞微微一怔，雖說他對秦湛無故欺騙他、此時此刻仍是毫無悔過的舉動有點生氣，但一碼歸一碼，他與秦湛也不可能因此斷交，何況這也并不是什么無法原諒的大事，只要秦湛肯態(tài)度誠懇地認(rèn)個錯，他也不會真的糾纏不休。

“我會祝福你們百年好合，琴瑟和諧?！备碘x回過神來，便如此答復(fù)。

“果然會是如此答案……”秦湛嘴里發(fā)出低低一嘆，神色意味不明，眼中光芒忽閃忽現(xiàn)，仿佛凄風(fēng)苦雨中的一盞幽幽燈火，隨時可能熄滅，也隨時可能在一瞬間爆發(fā)出燦爛到極致、足以刺痛雙目的光輝。

“難道這樣的答案有什么不對么？”傅鈞不由反問道。

“沒有。你說的話，又怎么會有錯？”秦湛似嘆非嘆地輕輕說道，不待傅鈞回話，驀然間卻又?jǐn)咳菡?，“我先前對你說謊，只是為了試探你的心意?！?/br>
傅鈞終于得到這句答案，卻并不太意外：“我與陸師妹根本從無來往，你何必多此一舉？”他至今尚且未曾與陸雯華單獨說上一句話，當(dāng)然代表師父對著所有新師弟師妹的例行指示不算在內(nèi)。

秦湛陡然沉默下來，仿佛被傅鈞說得無言以對。但傅鈞心里清楚，以秦湛面厚心黑的性格，又怎么可能被自己這區(qū)區(qū)一句話給難倒？

他看著秦湛，卻見秦湛面上神情復(fù)雜難辨，一雙眸子更是比平時都還要深邃黝黑百倍，其中仿佛蘊(yùn)含著浪濤洶涌般的激烈情緒，幾近決堤而出，卻又在最后關(guān)頭被他苦苦壓抑著，不讓這股情緒爆發(fā)出來，否則便是天崩地裂，覆水難收。

傅鈞很少見到秦湛這樣情緒外露，一時間既覺得驚詫不解，又覺得不知該如何應(yīng)付。

而短短一瞬之后，秦湛卻似乎猛然一個用力，將那股情緒徹底抑制了下去，眼神恢復(fù)了以往的平靜——但這份平靜，卻更像是心意已決后的短暫安寧，只怕下一刻等來的，便是翻天覆地的巨變。

傅鈞尚未出言詢問，只見秦湛已經(jīng)緩緩低聲道：“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在男女之間，才有可能兩情相悅，心意相通？”

傅鈞心神猝然劇烈一震！

他必須用盡全力，才能勉強(qiáng)控制住自己面上神色不變，語調(diào)卻無法避免地流露出一絲震驚：“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傅鈞一時間腦中思緒十分混亂，對于秦湛這句話背后的深意，只不愿去多想半分。

秦湛口中發(fā)出“呵”的一聲輕笑，眼中卻沒有半點笑意，隱隱更似有一分決絕之色，道：“你以往總是說我在裝傻，為什么如今換成了你自己，卻也寧可掩耳盜鈴了？”

“……”傅鈞身軀微微一僵，卻一言不發(fā)，右手亦不自覺地握緊成拳。

“我怎么會去喜歡別的女人？”秦湛宛若嘆息般的道，雙眸中星華璀璨，那些深深淺淺、變化莫測的情緒，最終卻只是悉數(shù)落在了傅鈞身上，“一直以來，由始至終，我眼里都只有你一個人。任何人都不配與你相提并論。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執(zhí)念。”

秦湛語調(diào)雖然輕緩低柔，卻流露出一分絕不后悔的決意，亦不容傅鈞逃避現(xiàn)實。

“……”傅鈞目光微垂，面色僵硬，仿佛無法面對此時的秦湛，靜默了一刻，陡然低低道，“……根本說不通?！?/br>
秦湛似乎獨獨沒想到傅鈞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少見地露出一絲錯愕來，卻在瞬間便已回過神來，問道：“什么說不通？”

傅鈞沉聲道：“你說你先前說謊，是為了試探我的心意。可你那時僅僅是說奉師父之命指點陸師妹，卻又如何試探我？”

“因為我從未想過要對你一直隱瞞真相，你一會從其他弟子口中得知實情?！鼻卣看藭r卻只顯得一味坦然，眉目安和恬靜，“你知道，我若真想瞞下此事，是絕不會讓第三人在旁目睹一切?！?/br>
傅鈞雖然暫時不語，心下情緒卻微微動蕩，知道秦湛此言并非虛妄。秦湛一向心思縝密，做事滴水不漏，假若真的不想讓人知道，那么從一開始就不會泄露半點天機(jī)。

那么，自己會乍然聽到真相，并為此而耿耿于懷，也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