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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陸淮風(fēng)眉毛微微一挑,淡淡道,“這世上總是少不了癡心妄想之人?!?/br>“是啊?!标戹┤A憤憤不平道,“幸好我跟他們不是同一個師父,否則要我每日恭恭敬敬地叫他們一聲師兄,非被氣死了不可?!?/br>“既然他們有功夫去想這些烏七八糟的事,那以后就多派給他們一些任務(wù),讓他們專注修行,無暇分心?!标懟达L(fēng)冷靜十足地道,但言下之意卻顯然是在為陸雯華出氣。陸雯華一怔,隨即便揚聲笑道:“我就知道,叔父對我最好了!”陸淮風(fēng)輕輕搖了搖頭,似是無奈般的嘆息道:“你啊。”語氣卻又滿含著縱容與親昵之意。傅鈞見此行目的既已達(dá)成,不想再杵在這里打擾他們叔侄之間的體己敘話,便向陸淮風(fēng)告辭出去。陸淮風(fēng)也不留他,只淡淡道:“你自去安歇吧。秦湛雖然暫時在禁地里休養(yǎng),諸事不便,但你的功課卻休要落下。在他復(fù)原之前,他身上的事務(wù),便由你接手代管一段時日?!?/br>“弟子遵命?!?/br>☆、第九十八章禁地情形當(dāng)晚,傅鈞回憶著陸淮風(fēng)白日里在正一宮中所說的話,心中卻始終隱隱有一點不安。洗心洞乃是后山禁地之一,但其為何成為禁地的原因卻是不明,傅鈞以前從未去過洗心洞,也不知道秦湛獨自一人被囚禁在洗心洞里,會是何等狀況。……被魔種控制了意識的秦湛,如今究竟是什么模樣?……會不會……已經(jīng)變成大師兄那樣?在沒有親眼見到秦湛之前,傅鈞就連坐著都覺得心神不定,更不用說安然入睡了。他霍然起身,走出甲子居,悄無聲息地往后山方向潛行而去。兩刻過后,傅鈞終于站在了后山一處極隱秘的山洞門口,雖然山洞上面并沒有刻著“洗心洞”三個字,但在山洞入口的地面上卻寫著一個大大的“禁”字,筆鋒犀利,殷紅如血,令人劌目怵心。傅鈞一路尋來,見到如此景致后,估摸著眼前這座山洞應(yīng)該正是洗心洞了。他繼而悄步進(jìn)入內(nèi)里。山洞里面并不曲折復(fù)雜,只有一條寬敞的道路,筆直地通往前方隱在幽暗中的未知之處。傅鈞大約走了半刻功夫后,這條道路便已到了盡頭,但見最前方是一堵高有十丈、寬有二十余丈的巨大石壁,光滑如鏡,平坦無峰,卻又仿佛將這座山洞生生切斷成了兩半。傅鈞從旁側(cè)的小路繞過石壁,腳步卻驀然一滯——只見石壁背后,乃是一個完全封閉的高大弧形洞xue,卻比石壁之前還要漆黑一片,宛若進(jìn)入了墨色海洋一般,伸手不見五指,毫無一絲光芒。而他一旦踏入石壁背后的地上,便覺得一股冰寒之氣迎面撲來,冷得猶勝極北之地的陰風(fēng),那股寒氣猶如無數(shù)細(xì)針不斷侵膚刺骨般,連心頭的一點熱血也似乎要被凍僵了。傅鈞立時運轉(zhuǎn)玄功,讓身軀保持一股暖意,免得被這股寒氣弄得內(nèi)外皆傷。寒氣雖是突然,但還不至于讓傅鈞無法應(yīng)付,然而更讓傅鈞感到驚心的,卻是那洞xue最深處的墻角處,隱隱約約似有一道修長人影,姿勢似立非立,似坐非坐,而在那人的頭頂上更有一片巨大陰影,依稀像是幾條沉重鎖鏈,又像不僅僅是鎖鏈,還有其他物事附在鎖鏈上。傅鈞心頭浮上一股濃烈的不安,慢慢朝那人的位置走去。走到能夠看清楚那人形容的位置時,傅鈞呼吸頓然一窒——雖然身軀有些扭曲,也比上一次見面更加瘦削了幾分,但此人分明就是十余日未曾照面的秦湛!秦湛的頭微微垂下,似乎在閉目安睡,一動不動。傅鈞加快腳步,瞬間已至秦湛近前,這才徹底看清楚了秦湛的情形,立刻心神大震!只見秦湛雙臂被兩道自頭頂而垂下的巨形鐵鏈緊緊鎖住,將他整個人吊了起來,仿佛被釘住了一般禁錮在他背后的墻壁上。而他下半身則是被置于一灣水潭之中,潭水看上去純凈美麗,透徹?zé)o瑕,宛若碧色琉璃一般,但傅鈞卻能感受到那灣潭水散發(fā)出來的陣陣寒氣,凜冽刺骨。此外,秦湛頭上束發(fā)玉冠早已不見蹤影,平時柔順直滑的長發(fā)此時卻只是散亂地披垂在肩上,將他蒼白勝雪的面容遮掩住大半,雖然長發(fā)依舊漆黑如墨,卻不免顯得有些骯臟。秦湛渾身散發(fā)著濃郁的血腥之氣,一身紫袍也已是臟污不堪,那種顏色卻像是被鮮血侵染過無數(shù)次,至此猶自濕透著。瞬時只聽“啪”的一聲輕響,一滴血珠從秦湛頰邊滑落,跌入寒潭之中。仿佛被這道響聲驚醒夢中人似的,傅鈞終于從巨大的驚震中回過神來,語氣卻似乎怕是驚嚇到了眼前之人一般,聲調(diào)極低地喚了一聲:“……秦湛?”他仔細(xì)凝視著秦湛,只見秦湛霎時身體微微一顫,過了一息,便緩緩抬起頭來。那一瞬間,卻見秦湛一雙眸子鮮紅如血,令人觸目驚心,眼神更是冰冷而凌厲,恍如兩道銳利無匹的鋒刃一般,透著極其駭人的殺氣。傅鈞不由怔住,倏時只覺得心臟不受控制般的猛烈緊縮了一下。他有些僵直地站在原地,腦中剎時間一片空白,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去面對這樣對他露出殺意的秦湛。雖然早有心理準(zhǔn)備,入魔之后的秦湛雖然會保留記憶,依舊認(rèn)得他是誰,但態(tài)度卻未必不會有巨大變化——如同昔日要取他性命的蕭云暉一般。只是如今真的遇到了這樣的情況,傅鈞胸口還是禁不住隱隱作痛,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然而秦湛冰寒雪冷的目光在他身上轉(zhuǎn)了一圈,面上似乎漸漸浮上了一絲詫異,又在一個呼吸之后,殺氣與詫異一下子盡數(shù)消失,變?yōu)楹匆话愕臏睾推届o。而秦湛清和悅耳的聲音也在同時響了起來,雖然難掩虛弱之狀,但卻一如往常的溫柔:“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還以為是……”“沒事?!备碘x回神道,只覺得此時一顆心方才仿佛落到了實處,心境徹底回歸寧靜。他頓了一下,禁不住又問道,“你以為是什么?”秦湛聞言,卻是突然陷入緘默之中。傅鈞見他不答,心中不自覺地微微一沉,卻仍是強(qiáng)自保持鎮(zhèn)靜,繼而問道:“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模樣?”看到如此傷勢沉重、鮮血淋漓的秦湛,傅鈞一時間竟是有些不敢去深思這背后的原因,唯有盼望著秦湛能給他一個痛快的答案。秦湛依舊答非所問:“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