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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已恢復成堅定不移。陸淮風話鋒陡然一轉:“你墮入魔道也已有十年了吧?嚴青是在十年以前身亡的?他墜落懸崖后,雖以靈丹續(xù)命,但傷勢越來越沉重,終至回天乏術,是吧?”語句雖是詢問,但卻并無多少疑慮之意,仿佛只是在敘述某些事實。“……”燕飛置之不答,臉色變得更加陰沉,卻像是被陸淮風說中了真相。傅鈞旁聽至此,心中已經可以大致拼湊出燕飛迄今為止的二十二年人生——出生后喪父喪母,十二歲時連舅父也傷重不治,此后唯有與表妹燕雪隱姓埋名、相依為命,心中復仇之念始終未息,最終為了復仇不惜踏入魔道。……而師父當年若真是毫無緣由地殺死了燕飛的父母,甚至連還是嬰孩時期的燕飛也不放過,燕飛想要報復師父,卻怎么也不能算是錯了。只是,身為陸淮風的親傳弟子,傅鈞也做不到眼睜睜地坐視師父被人殺害。——如此深仇大恨,究竟要如何解決,才能兩全其美……傅鈞心中一陣迷惘,只覺得事情從未如此棘手過。“你即刻下山去吧?!标懟达L忽然又開口道,卻是令在場眾人十分意外地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傅鈞尤其心頭一震,不由望向陸淮風,只見陸淮風眉目間俱是清淡之意,卻不見絲毫怨恨,對著燕飛勸誡道,“繼續(xù)跟著薛燼做事,對你有害無益。更何況再過不了多久,只怕整個魔域都會迎來徹底的毀滅?!?/br>說到最后一句話之時,陸淮風目光倏而一動,掃了一旁的秦湛一眼,神色間竟似有點意味深長。而秦湛雖然一直沉靜不語,持劍而立,仿佛只是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面對陸淮風掃來的目光,卻在瞬時唇角極其輕微地一勾,然而那縷笑容尚未落實,便已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一顆水珠滴落入廣闊的湖泊中一般,只是泛起一絲微不可見的漣漪,卻在瞬息之后便失去痕跡。傅鈞看得分明,隱隱覺得秦湛與師父之間似乎有一點難以言傳的默契,十分微妙,明明已無師徒關系,這份默契卻似乎并未受到影響。而細究起來,秦湛在前世最終當上了丹霄派宗主,與師父都是上位者的心態(tài),為人處事方面,似乎確實隱約有幾分相似之處。秦湛曾經說他無論容貌性情皆是半點也不像白逸飛,所以并不討師父的喜歡,但傅鈞此時卻只覺得,秦湛像的,其實應該是師父本人,所以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能得到師父的倚重,直到在眾目睽睽之下入魔為止。聽到陸淮風的告誡,燕飛卻是干脆的冷笑一聲,語態(tài)不屑地道:“在當前的道修界中,沒有一個人是陽尊大人的對手,又有誰能夠毀得了陽尊大人親自坐鎮(zhèn)的魔域?今日陽尊大人尚未動用十成功力,便已將你們五人重創(chuàng)至此,你還是別再癡心妄想可以與陽尊大人為敵了!”燕飛說著,眼光轉向天心閣的方向,繼續(xù)宣言道:“過不了一時半刻,陽尊大人便會將君上的元神取回。待到君上復活之后,你們丹霄派所有人都逃脫不了——到時候必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悔恨昔日一葉障目,竟不幸拜入了丹霄派門下!”話聲剛落,燕飛口中又發(fā)出一聲得意又暢快的長笑。陸淮風面色霎時一沉。秦湛卻似看不過燕飛如此得意忘形,倏然輕輕挑眉,不疾不徐地開口道:“薛燼找了一百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容器,又何談復活陽羽?”燕飛笑聲頓然止住,目光落在秦湛身上,復又冷笑著嘲諷道:“原來少主竟還看不明白?果然是當局者迷么?所謂容器……不是早已有了一個?”秦湛卻似早已料到他會這么說,容色依然鎮(zhèn)定自如,輕嗤一聲,道:“你也跟薛燼一樣愚昧而不自省么?”燕飛登時面露驚疑,道:“你……難道……”傅鈞尚無空暇去仔細思量燕飛與秦湛對話之中的深意,只因正在此時,陸淮風竟是猛然站起身來,一瞬間全身上下綻放出璀璨無匹如皎皎驕陽、直直令人目眩頭暈的綠色光華,卻也僅僅是持續(xù)了一瞬,過后便已如潮水般悉數消退。而此時的陸淮風,面色恢復正常,不再是先前因為中了劇毒而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但美中不足的是渾身氣勢大不如往常,竟似久病初愈之人,精神萎靡之極,容貌也仿佛一下子蒼老了不止十歲。傅鈞見狀,尚未來得及感受到喜悅之情,便已是轉為一驚。燕飛卻是臉色大變,死死瞪著陸淮風好一會兒才似回過神來,咬牙切齒般的道:“好!好!你果然狠得下心來,竟然不惜耗損全部修為來解毒!但這樣一來,僅剩下他們兩個人,你們今日更是別想阻礙到陽尊大人的任何行動!”這時驀然只聽頭頂上空之中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話音飄渺而不可捉摸,前一個字音明明似乎遠在天邊,然而后一個字音卻又似乎近在咫尺:“廢話少說,還不趕快動手殺了陸淮風!”燕飛立時一個激靈,卻當即大聲應道:“是!”傅鈞聞聲心中一凜,本能地在掌心中凝聚靈力形成劍氣,準備及時出手阻攔燕飛。然而只見剎那之間,燕飛竟是揚起手往自身心口重重一擊,五指猶如化為尖利鐵爪一般,深深插|進胸口之中,捉住那顆兀自跳動不已的赤色心臟,狠狠一捏!傅鈞沒想到燕飛忽然會選擇自殺,心下極為錯愕,卻見陸淮風身軀驀地劇烈一震,渾身上下仿佛被無形無影的千萬柄利劍刺穿一般,竟在瞬間涌出大量鮮血,四處噴濺!“師父!”傅鈞失聲驚呼道,立時上前扶住陸淮風,卻見陸淮風面顏死灰,氣息幾無,七竅中血流如注,只是勉強吐出幾個模糊不清的字音:“陽羽……”陸淮風雖然只是說了一個名字,傅鈞卻已明白陸淮風想要說什么,內心著實又驚又痛,卻是立刻急切應聲道:“是,弟子必定不會讓陽羽復活于世!”“好……”陸淮風吃力地轉過頭去,雙目中已是一片朦朧,目光似乎落在了燕飛身上,又似乎對著燕飛身后的虛空,口中幾近呢喃似的吐出半句話,“……好心計……”這句話傅鈞卻不明其意了,甚至不清楚陸淮風究竟是對誰說的,不由低低喚了一聲“師父”。但此時的陸淮風神色間卻似已經聽不到他的話了,嘴角陡然浮現出一縷柔和的微笑,雖然笑容含著極為罕見的溫情脈脈,但在此情此景之下卻難免顯出幾分詭異之感。旋即只聽陸淮風恍若嘆息般的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