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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只怕除了薛燼,再無第二個人是自己的對手,但也不可過于大意,小心隨時會陰溝里翻船。然而魔修很快便見到了,對方的情形卻讓傅鈞大出所料——只見前方不遠之處,躺倒著無數(shù)具魔修的尸體,似乎俱是剛剛斷氣不久,鮮血猶自從傷口處涓涓涌出,將身體底下的草地染得愈發(fā)通紅明艷,鮮明得幾欲刺眼。仿佛整個魔域就在短短一夕之間,已是尸橫遍野,血流成渠。☆、第一百六十八章百年遺恨縱是心志堅毅如傅鈞,也難免為眼前這尸山血海般的慘烈景象震驚不已,不由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仔細查看,這才發(fā)現(xiàn)這些魔修全身上下只有一處傷口,正在丹田的位置,俱都已變成一個又深又大的黑紅色窟窿,內里血rou模糊,卻再無半點內丹存在的痕跡。而身為魔修,一旦失去內丹,便只有散功身亡這一個下場。此時眼前有些魔修大概是死得略早,四肢已經(jīng)開始慢慢腐化,露出皮膚血rou底下的森森白骨,看上去形狀更顯可怖。傅鈞雖然心驚,卻也自知自己孤身一人不宜久留在此,便小心繞過這些魔修的尸身,邁步繼續(xù)向前行去。而越往前走,地上的魔修尸體便越來越多,觸目驚心——遍地四處皆是已經(jīng)腐化過半的尸骨,甚至還有尸骨腐化完畢后余留下的一縷黑煙,正自裊裊消散于半空中。這一路上,竟是連一個活人也見不到,唯獨只有滿地的尸骨。四周寂靜猶如午夜,悄無聲息,耳畔響起的唯一一個聲音,是他自己踏在草地上的輕微腳步聲。傅鈞勉強按捺住洶涌如潮的心緒,不去多想秦湛如今會是何等情況,又會不會有可能在地上這些人當中,只是一心盯著魔宮的方向,將其作為眼前唯一的目標。不一時,魔宮最底層的大門已經(jīng)近在眼前,然而此時整扇大門卻是大方敞開,暢通無阻,仿佛十分歡迎傅鈞入內參觀。要說有什么不妥之處,就是里面?zhèn)鞒鰸庵囟鴵浔堑难戎畾猓ㄍ蠈拥陌子衽_階上亦是一片刺眼的赤紅,仿佛早已被鮮血染得通透,竟于此刻猶未干涸,嘀嗒之聲不絕于耳,卻正是血珠不斷滴落在石階上的聲音。傅鈞強自壓下心中的不安,踏步走上石階,渾身依舊并未松懈半分。逐步接近最頂層之時,驀然只聽到說話之聲從頭頂上傳來,在這一片寂靜之中格外清晰入耳:“君上今日所作所為,難道想要毀了整個魔域不成?!”那正是薛燼的聲音,此時似乎正在壓抑著幾欲噴涌而出的情緒,卻依舊難免泄露出一絲怒氣。傅鈞見識過薛燼對陽羽的狂熱崇敬,也親眼看到薛燼因為陽羽一點不悅之色便恭順地跪伏于地,不敢發(fā)出一語辯駁,此時再聽到薛燼竟突然以如此語氣對陽羽說話,心中不覺大是訝然。薛燼話聲落下,一時間卻只聽急促而沉重的喘息聲響起,想是薛燼怒氣填胸,一時間竟是連呼吸也不通暢了。正在此時,另一個聲音卻慢慢響了起來,語態(tài)從容不迫,音色清潤明朗,如珠似玉,那語氣對傅鈞來說,卻是無比熟悉:“呵,到了此時此刻,你還在自欺欺人,不愿承認你那位君上其實早已不在人世了么?”傅鈞聞得此言,立時心神一震,腳步不自覺地一滯,而薛燼顯然也似乎被震撼住了,一時間靜默無言,唯有狂亂倉促的呼吸聲起伏不絕,只聽秦湛的聲音繼續(xù)悠然響起:“若是陽羽本人,又豈會對自己的忠實下屬斬盡殺絕,不留活口?我今日殺了這么多的魔修,又將你重創(chuàng)至此,你就不會動動腦子想一想我究竟是誰么?”“……秦、湛!”薛燼終于宛如火山爆發(fā)似的大喝一聲,旋即似乎深吸一口氣,強自鎮(zhèn)定下來,聲音卻似蘊含著雷霆之怒、滔天之恨,“你竟然還不曾魂飛魄散!不過你也休想再得意多久,本座已經(jīng)尋到一具新容器,只待君上移魂完畢,屆時必會讓你的魂魄連帶rou身一并消亡,永不復存在于這世間上!而在你死前,本座必定要叫你為今日之事付出最大的代價,一定不會讓你痛痛快快地死去!”秦湛輕輕嗤笑了一聲,涼涼道:“你還在白日做夢?你以為,在我恢復意識、并奪回這具身體的掌控權后,陽羽的元神還會存在于世么?呵,看你如此可悲可笑,我便實話告訴你好了:陽羽的元神已經(jīng)被我完全吞噬干凈,一絲一毫也不曾余留。從今日起,這世上再無魔君陽羽此人。你這百年來最大的心愿,已經(jīng)完完全全、永不可能實現(xiàn)成真。”薛燼呼吸仿佛為之一滯,隨即響起一聲飽含狂怒的厲吼:“呃啊——!我要殺了你——!”仿佛氣怒痛恨到了極致,一時間竟是語不成句,只余下宛如野獸般的粗喘。隨后只聽一道凌厲的勁風聲呼嘯而過,然而瞬息之后,卻又變作一聲重物猛然墜地的聲音。同時又聽秦湛輕輕冷笑了一下,出言嘲諷道:“不自量力。”稍作一頓,復又開口道,“我既然吞噬了陽羽的元神,便也一并接收了他元神中的所有力量。說起來,還得感謝方鴻煊昔日封印陽羽元神之時,并未損害陽羽元神一分一毫,所有力量皆被完好無缺地保存下來,也讓我今日得益良多,一下子便將修為提升到了逆劫境界。”秦湛話聲落下的同時,傅鈞也終于登上了魔宮的最頂層。魔宮的最頂層其實并不大,長寬僅不過十余丈,一望便可見邊際。而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正是秦湛修長的側影——身形英挺如玉樹,容姿端華若神人,然而此時秦湛眉宇間煞氣十分濃烈,目光流轉之時更是威勢赫然,竟顯得有些陌生。在秦湛身前,只有一人倒在地上,正是薛燼。而薛燼渾身沐浴在一片血海之中,形容宛如陰間厲鬼,乍然一看竟似數(shù)不清有多少傷口,只因薛燼遍體皆是傷痕,全身上下似乎已無一寸完好肌膚,只有腐爛模糊的血rou——此時的薛燼,顯然傷勢極其沉重,危在旦夕,已是一副出氣多、入氣少的模樣了。傅鈞見到如此情形,不由一怔。他雖然腳步幾近無聲,但秦湛聽力何等敏銳,立即便回過身來,眉目間的煞氣頓時消退了大半,唇角淺淺一彎,露出一縷柔和的微笑:“你來了。”傅鈞霎那間心底不覺生出一絲恍惚,仿佛確認般的低聲道:“秦湛?”“是我?!鼻卣咳崧暣鸬?,語氣似乎頗有一絲小心翼翼,唯恐他會惱怒發(fā)作?!皩Σ黄?,這些時日讓你受苦了?!?/br>傅鈞一時間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