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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了點不耐煩。「喂、喂……干嘛?」「你能做尸體鑒定嗎?」馮哥肯定相當莫名其妙,因此安靜了好幾秒,才會意過來地回了聲「啥」?那當然還是不耐的口吻,似乎還夾著點被剛起床的怒氣。可厲禹聽見電話里斷續(xù)的人聲,仍感覺到某種無以名狀的慰藉。情緒全排山倒海地涌回來。他找到小九了,是這樣吧?其實也不需要鑒定。他的旅途結(jié)束,回去像以前一樣生活就好。回到孤獨的懷抱就好,一生把人類放在狙擊鏡里、或責任中。沒有小九他一樣可以過活,當作自己……誰也沒愛過。「啊,啊啊啊?!?/br>馮哥聽到他的沉默,正挾著起床氣又「喂」了幾聲。卻聽見這頭厲禹從喉嚨間發(fā)出的干啞哭號,忽地噤聲。厲禹沒注意到自己的手指發(fā)著抖,連手機都差點摔到地上。「尸體鑒定……我這邊是有人可以做啦。不過,你該不會是殺錯目標之類的吧?」馮哥開著沒法讓人笑出來的玩笑。厲禹沒應(yīng)話,空著的左手握成拳頭,他步履蹣跚地再次走出屋外,沿著窄路,茫然若失地往鬧區(qū)的那頭走。真的天亮了。走過最早看見的貓尸,一群蛆在尸身rou紅的腹部爬動。他并未多看一眼,跌撞地走向老小區(qū)與鬧區(qū)鏈接的通道,巷子上方的冷氣機滴下水珠,剛好沾上凌亂的發(fā)梢。「那我再把尸體地點告訴你?!?/br>「等一下,喂!」好不容易擠出聲音,厲禹沒聽見馮哥說的話、便掛斷了手機。結(jié)束了,從頭到尾都不存在的相遇……殺手本都該不信鬼神??烧f來,他本來也沒想過把誰放在心口上。「呵?!?/br>厲禹笑了聲,不具意義。盯著前方的眼里剩下層層疊疊的光影,拖著步伐往外走,「咚」一下地撞上了擺在巷口邊的大型垃圾箱。他險些倒下,手機「啪」地從手中滑落,摔至腳邊。他扶著垃圾箱矮下身,撿起手機。淡黃色的晨光中,他卻在垃圾箱的陰影中發(fā)覺一道視線。對方身上臟兮兮的,惺忪睡眼,原本抱膝睡在垃圾箱旁,卻因為看見厲禹而瞠大了眼。厲禹的視線好不容易聚焦,看清了那人兒的容貌,突然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變長了些的短發(fā)、獨剩一只的眼睛,臉龐有些臟,卻依然秀氣。「哎……」眼前的小九慢吞吞地地身,眨動著睫毛、好像對于厲禹的出現(xiàn)相當困惑。可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雙手便忽地伸來,也不管他身上的臟污,一把便緊抱住小小的身體。「我找到你了?!?/br>喘息的聲音落在耳邊,我找到你了……厲禹不斷重復。小九張了張口,結(jié)果只是「唔」了聲。他感覺到厲禹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淚水,這個擁抱異常得緊,卻溫暖而厚實。于是他猶豫了一下,蹭了蹭,回抱住厲禹。嗯,還是環(huán)不住……男人的身體很壯很壯,只是微微顫抖。「嗯,你找到我了?!?/br>臂懷收緊了些,厲禹在他肩上無聲落淚。找到了。遠處是亮晶晶的黎明,從老小區(qū)的鐵皮屋間透出。☆、第七十八根火柴第七十八根火柴1.旅館內(nèi)的燈光顯得昏暗,深色的窗簾擋住了來自外頭的陽光。在這時間來租房,樓下柜臺的女人用奇怪的眼光打量他們。但厲禹只是牽著小九的手,他們緊扣的掌心中都沾了灰塵。聽著水聲,兩人各自洗了澡。厲禹先洗完后,累得必須靠在床頭閉目養(yǎng)神。他找到小九了,這是心底唯一清楚的念頭,某種忽地略過心口的柔和,好像安頓好了數(shù)日來所有的疲倦。馮哥打來,他沒接,只是用簡訊回復了一句「沒事」。也不知道對方會怎么想,尸體鑒定……沒有必要了。一張他記掛的臉,還在眼前。厲禹只記得他在巷內(nèi)看見小九的瞬間,那樣痛哭失聲。小九還在,除此之外還有什么重要的?朝日戲院的事件,不愿意說也沒關(guān)系。就一起回家吧。因為不論如何……「唔,我洗、好了?!?/br>從浴室傳來的水聲停住,這房間的設(shè)備、當然遠比不上他們出游時所住的旅館。但小九仍把自己的身子清洗干凈,用毛巾包裹,小心地踏出浴室。厲禹坐在床頭,靜靜地看著,孩子站在幾步遠外的地毯上開始擦著頭發(fā)。小九又瘦了一點,卻沒曬黑,除了雙頰剛洗完澡后的通紅,小臉依舊略嫌蒼白。「你找到了那間屋子、看到……那個東西了嗎?」「嗯?!?/br>小九披著大毛巾,不管發(fā)絲還在滴水,便直接坐到了雙人床的另一邊。水珠滴到了床單上,他又往內(nèi)挪了點。厲禹用微微打開的眼睛,凝視著身邊靠坐在枕頭上的孩子,那人兒因為不知該說什么、而沉默下來。看得出來,小九在浴室里也哭過,泛紅的眼眶讓他的整張臉都更加黯淡。厲禹猜出他要坦白,卻沒去猜測小九會說什么。他太過疲累,另外,都沒關(guān)系了。他終究沒有先說出讓小九放心的話,他等著,小九深吸了口氣,才在咫尺之外處,松開毛巾、輕聲地告白。朝日戲院的那場事件,他隱瞞的最后一件事。「我被拉走以后,就被帶到了那個地方?!?/br>小九松開手后,毛巾從他光裸的上身滑落。厲禹便看見他背后的瘀青,那就是當年死命掙扎留下來的疤痕。他沒作聲,看著在房間燈光里袒露的慘白背部,青紫交錯的傷,他明白了。他只是把放在床頭柜上的衣服默默地遞給小九,后者頓了一下,讓手中的毛巾掉落在地、才伸手接過。「那一年,我不是唯一遭到誘拐的孩子?!?/br>厲禹想這樣是最好的。小九在訴說時,臉上也沒什么明顯的表情,他套上上衣,遮住了瘀痕。他說,對方擄走他后,把他壓在物流箱中,帶到老小區(qū)的小屋,他在物流箱里聽見了另一個孩子的掙扎聲。「我和他都試著從物流箱里掙脫,簡介的紙塊,應(yīng)該就是在那時候到了他那里的。我跟那個男孩子,我們逃出物流箱??墒怯袔讉€男人扯住我們的頭發(fā),把我們拖進屋子,又壓回箱子里?!?/br>小九說的脫逃應(yīng)該是指從戲院后門、到廢棄房屋的那短短路上。遭到綁架的兩個孩子奮力反抗、逃脫了物流箱,卻應(yīng)付不了犯罪的成年男人。小九指了指自己的臉,說他扯著男人的衣衫,便挨了重重的一巴掌。被揍第一拳的瞬間便幾乎失去意識,又何論之后男人們對兩個孩子拳打腳踢。「我看見那個男孩被揍,一嘴都是血、還有好幾顆掉出來的牙齒。然后他又被推向鐵門,砰一下的……那年我十歲,那個孩子好像比我還小一點。他撞得頭破血流,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