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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笑,“我現(xiàn)在去你那兒,你到路口等我吧,大概十五分鐘到?!?/br>“你先告訴我什么鎖,我得帶東西?!蹦沁呎f。“就是小區(qū)交房的時候送的那種門,我也不知道什么鎖,也不是什么高級小區(qū),應該不會送什么高級門吧?”林城步說。“行,知道了,一會兒見?!?/br>大柱叫李大柱,他以前學汽修的同學,關(guān)系一直還算不錯,不過李大柱跟他一樣,汽修沒學下去,這兩年弄了個開鎖公司。“我跟你說,你這個事兒我還真有點兒那什么……”李大柱在路口上了他的車,拎著個工具箱,“真是你家?”“不是。”林城步把車掉了個頭,往元午家的方向開了出去。“我cao,那我不能幫你開,”李大柱拍著車門,“停車停車,我要下去?!?/br>“我一個朋友,”林城步把車門鎖上了,“失蹤了,我要找他?!?/br>“失蹤了你報警啊,你撬人家鎖干嘛???”李大柱看著他,“是不是該你錢了?哎那更不能幫你開這個鎖了,一會兒丟了東西人報警了我一塊兒得進去……”“我是那種不靠譜的人嗎!”林城步說,“我們認識這么多年我坑過你嗎?”“那倒是沒有……你讓我想想?!崩畲笾欀肌?/br>林城步只去過元午家一次,但是路他記得非常清楚,基本不需要回憶,就把車開到了元午家樓下。下車的時候他帶著期望往樓上看了一眼,但元午家的窗戶關(guān)著,沒有燈光。李大柱經(jīng)過痛苦的思想斗爭,最后做出了艱難的決定,他幫林城步把元午家的門鎖給打開了。“我cao,這屋子多久沒人住了?”門一開就是撲面而來的灰塵味兒,李大柱捂著鼻子。林城步直接讓灰塵撲得打了兩個噴嚏:“至少兩年沒人了?!?/br>“我靠,水電煤氣什么的都斷了吧?”李大柱順手往墻上的開關(guān)上按了一下,燈亮了,“哎還有電?”“有,”林城步走進了屋里,“我一直交著……所以我跟你說幫我開這個鎖沒問題你放心?!?/br>李大柱在屋里站了一陣以后就走了,林城步說一會兒吃個飯他也沒答應,怎么都無法擺脫做賊心虛的感覺,打了個車回去了。林城步從包里拿出小本子打開。-溜門破鎖人情費。屋里挺亂的,元午原來就不怎么太收拾,這一走屋子空了這么長時間,除去亂,就是灰蒙蒙的到處都能用手指畫畫。林城步走到陽臺看了看,陽臺上的那些蒲公英居然還有好幾盆讓人吃驚地活著。元午因為懶得澆花,弄了個定時澆花器,只要水電不斷,這些花就不會死……但是活得也挺難看的,因為窗簾半拉著,能見著陽光的時間太少,葉片都發(fā)白。林城步看著這些蒲公英,突然挺感慨的。在陽臺待了一會兒,他轉(zhuǎn)進了臥室。臥室他沒進來過,這是頭一回,推開臥室門的時候帶著點兒莫名其妙的興奮和好奇。元午的臥室擺設很簡單,床,衣柜,一張小沙發(fā),沒了。連床頭柜都沒有,看上去沒什么生活氣息。打開燈的時候林城步一眼就看到了床頭上一張猙獰的臉,也不知道是個怪物還是死神什么的,元午每天就把腦袋枕在這張臉下面……還說他的鐵架床呢,元午的這張床才叫有病。林城步拉開衣柜門,里面沒什么灰,還帶著淡淡的香味,這香味讓他一陣說不上來的激動。應該是某種薰香的味道,他以前在元午身上經(jīng)常能聞到。他把腦袋探進衣柜里聞了聞,又看了看里面的衣服,都還挺干凈。那么……就開工吧。林城步脫掉了自己的上衣,扔到床上,去廚房找到了抹布和水桶。在開工之前他又拿出了小本子,往上記了一行。-收拾屋子辛苦費(兩年沒人住的屋子,還很亂)。元午坐在飄窗前,盤著腿。清晨的陽光很好,閉著眼也能看到金色的小光斑在眼前跳躍。他想好好體會一下這種讓人通體舒暢的清晨,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那種真正放松而愜意的感覺了。但依舊是沒有。閉上眼睛他就會有流淚的沖動。為什么會這么矯情,為什么這么多天了還是無法平靜下來,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不是你的錯。不怪你。他反復地告訴自己,元申的死不是自己造成的。但始終也無法說服自己。那個下午和那個下午的陽光,一想起來就會讓他心悸。他現(xiàn)在還能清晰地回憶起元申隔著粼粼水光看向他的目光,手上像是還殘留著緊緊抓著元申手腕時掌心里骨節(jié)的觸感……他還記得自己從焦急到絕望的每一個細節(jié),在極度痛苦中不得不松開元申的手時那種無望。如果他不松手,如果他再堅持一秒鐘,兩秒鐘,是不是就能拉開元申,是不是元申就不會死?如果他沒有放棄,元申是不是就不會死?如果他沒有躲著元申,沒有忽略元申那些不正常的話和想法,元申是不是就不會死?他睜開眼睛,摸過手邊的一個日記本,元申有太多的想法,在他掙著向自己靠近想要得到一點回應的時候,自己如果沒有躲開……元申是不是就不會死?那么多的如果,如果只要有一個如果成立了,元申是不是就不會死?元午把日記本扔到一邊,跳下了飄窗,在屋里煩亂地轉(zhuǎn)著圈。這是元申的房間,每個地方都留著元申的痕跡,各種寫著看不懂的話的紙條,墻上隨手畫下的關(guān)于死亡的那些畫。到底有多久了?元申這么渴望死亡,像儀式一樣地渴望。元午頹然地倒進沙發(fā)里,他不得不承認,哪怕他們是擠在一個羊膜囊里出生的雙胞胎,哪怕是從小到大他和元申有無數(shù)的“心靈相通”,卻依然無法想像出元申的世界。元午躺在沙發(fā)里,看著天花板。一直到窗外暗了下來,他才慢慢地起身,看了一眼墻上的鐘。進浴室洗了洗臉之后,他換了身衣服,走出了房門。太陽已經(jīng)落山,吹過來的風里帶著些許涼意,元午回頭看了看身后的房子。這是元申的秘密,他只告訴過元午他住在這里,爺爺奶奶都不知道他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