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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的rou面上,被熱氣一烘,香氣便更濃了。凱文正給烤rou翻著面兒,余光卻看到有什么亮晶晶的東西滴在了一旁的地面上。他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就發(fā)現(xiàn)那倒吊著的小王八蛋已經(jīng)顧不上嚎喪了,正張著嘴直滴口水。“我調(diào)味夠了,不用你再加料?!眲P文沒好氣地說著,舉著烤rou往旁邊挪了挪。男孩兒被食物香味勾得饞蟲大動,剛消停沒多久的肚子又開始聲如雷鳴。沒有比“在一個快餓死的人面前大快朵頤”更缺德的事了,男孩兒終于忍不住道:“你怎么對我這么殘忍?”凱文翻著rou嗤笑一聲,隨口道:“已經(jīng)不錯了,我以前帶過一個跟你差不多大的熊孩子,對他比對你殘忍多了。”男孩兒:“……”他略微腦補了一下“殘忍多了”是個什么狀態(tài),頓時連寒毛都豎起來了,心說:你不怕他以后長大了套你麻袋嗎……凱文剛從地下詐尸的時候,臉上還沾著黑乎乎的泥,除了瘦削,看不出更多的特點,現(xiàn)在那些泥灰都被洗了個干凈,素白斯文的原貌便完全顯露出來。火光柔化了他眉骨和鼻梁的線條,又加重了他眼睫投下的陰影,在鋒利與漂亮之間找到了一個極好的平衡點。摸著良心講,小王八蛋覺得凱文是他見過長得最好看的大人……更是他見過的最不是東西的大人!“他居然真的自己吃起來了啊啊啊——”男孩兒在心里撒著潑。越是餓極的時候,吃東西越不能狼吞虎咽。凱文深諳這個道理,本就生了副斯文相的他,吃得不慌不忙、慢條斯理。結(jié)果還沒吃幾口,他就忍不住道:“再盯著我眼珠子就該掉出來了……”說完凱文掃了一眼那男孩兒,卻見他抿著嘴瞪著眼,又兇又倔的表情里莫名帶了點兒委屈。凱文:“……”這小王八蛋的眼睛還存留有貓科動物的影子,顏色淺而透亮,瞳仁在夜里又大又圓,顯得格外清晰,再配上這副表情,使得凱文又想起了多年前帕赫家的那個小少爺——那個他剛才還提起過的熊孩子。那時候凱文剛進預(yù)備軍團,難得有個稍長一些的春假,本想好好松松骨頭,卻在半途受人之托,被請去帕赫家?guī)兔φ湛茨莻€小少爺。那孩子是真熊啊……又倔又硬還不服管,畢生追求就是跟人反著來,尤其是凱文。那時候凱文自己年紀也不算大,有著年輕人特有的血氣,比現(xiàn)在還混蛋。為了阻止那男孩兒往歪處長,凱文動手揍過他好幾次。每每被揍之后,那小少爺?shù)谋砬榫透@男孩兒如出一轍,有兇狠,有倔強,有不甘,還有一點兒委屈。那之后的很多年,凱文一直沒機會再見那孩子。最后一次聽到相關(guān)消息的時候,他正在白骨荒漠的行軍帳里,聽同帳的軍官八卦說“帕赫家族要完”。照那樣來說,這么多年過去,那個小少爺墓地的青草都換幾茬兒了,以后也不可能再見到了。想到這點,早修煉成千年王八精的凱文,居然見鬼了泛起了一絲愧疚。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咳了一聲,剛想站起身給那男孩兒松個綁,就聽那崽子嚶嚶哭道:“給口rou吃,我叫你爸爸!”凱文:“……”跟帕赫家那崽子像個屁……最終那小王八蛋還是被放了下來,在火堆旁邊捧著烤地鼠吃得滿嘴油光。凱文打野味的時候其實算了這崽子的份,但是沒想到他居然這么能吃,瘦巴巴屁點兒大的人,居然吃掉了兩只地鼠三枚鳥蛋……看得他忍不住提醒道:“你最好留一點兒揣在身上以防萬一,明天之后可就沒人分你吃的了?!?/br>男孩兒不假思索道:“為什么?”“因為天一亮我就走了。”凱文順口道。“我能跟你一起么,這里跟迷宮一樣,我繞好幾天了,我還要找人呢……”男孩兒秉持著有奶就是娘的原則,一邊啃著最后一點rou,一邊含含糊糊地嘀咕著。可惜凱文沒在意聽。他在估算,照他以往的了解,從信砂傳到神官那兒,到王宮派的人抵達這片密林,差不多需要兩天時間。而他在沒想好怎么解釋自己的情況之前,并不打算跟那些人見面。所以一天用來休息調(diào)整,另一天足夠他離開這片密林另找地方避一避。他想得挺美,可惜老天爺就喜歡跟他過不去。第二天清早,天剛有些蒙蒙亮,一個有著金色短發(fā)的年輕男人帶著一隊精悍的騎兵,從天而降在凱文面前,把他本就淺淡的睡意徹底驚沒了。“米奧?”凱文一臉詫異地看著領(lǐng)頭的金發(fā)青年,差點兒以為自己在做夢。米奧原本還脊背標直地端坐在馬鷲背上,看清凱文的臉后,差點兒一個跟頭栽下來。他低頭在馬鷲高揚的脖頸后面埋了一會兒,擺著手道:“等等,等等……讓我緩一會兒,我覺得我似乎出現(xiàn)了幻覺?!?/br>這會兒再想避一避已經(jīng)不可能了,凱文余光掃到身邊進入待攻擊狀態(tài)的男孩兒,干脆坦蕩道:“沒有,不是幻覺,是我,我還活著。”“當初是我親手把你的尸體從戰(zhàn)場上找回去的!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還活著?!又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安多哈?!米奧又激動又恍惚,話說了一半嗓子劈了,直接破了音,后半句便沒能說下去。凱文拍了拍黑色馬鷲的頭,道:“說來話長?!?/br>屏息等解釋的米奧差點兒一口血噴出來,他翻身從馬鷲背上下來,身后那一整隊騎兵也“啪”地落了地,齊得嚇人。“怎么出現(xiàn)在安多哈的我也不知道,但是當初我確實是在這附近被人發(fā)現(xiàn)的,據(jù)說當時我身上穿著普通騎兵的重鎧,正處在假死狀態(tài)。”凱文一本正經(jīng)地道:“事實上我后來也一直昏迷不醒,一直到最近才睜眼?!?/br>說著,他一拍男孩兒的肩膀,“喏——就是這孩子的家里人救回去的?!?/br>男孩兒:“……”騙鬼呢?!大概是激動過度的原因,米奧一時沒那腦子去細想,居然真信了凱文的鬼話,道:“你們干什么了搞得這么狼狽?”凱文擺了擺手:“別提了,我本打算穿過這密林,順著東提道一路向北,先回圣安蒂斯再去找你們,正好帶這小崽子去北方看看,結(jié)果迷路了,繞了幾天都沒能繞出來,不得已昨晚才捏爆了一只信砂?!?/br>男孩兒特別想揭穿他的鬼話,讓他也吃一次癟……然而吃人的嘴軟,況且還會被揍,所以只能半身不遂地杵在原地,一臉牙痛地看著那個金發(fā)青年百感交集的臉。米奧瞪了凱文半晌,終于確認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忍不住狠狠抱了凱文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