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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走得有些多,休息會兒便好?!闭缳庑Φ馈?/br> 孟懷安見甄兮面色蒼白,滿臉疲憊,露在外的手腕纖細(xì)得好像輕易便能折斷,愈發(fā)憂心起來。 冬天時他就見兮表姐身體不大舒服的樣子,勸她找大夫來看,可她卻推說無事。后來見她大多數(shù)時候確實看著精神尚好,再加上他也無能為力,便只好將這事放下,想著冬日過了,兮表姐許就好起來了。 可如今已是炎熱的夏天,兮表姐不但仍然比旁人要多穿一件衣裳,似乎身子也不見好,反倒更差了些…… “兮表姐,找個大夫來看看吧。”孟懷安心中滿是不安,不由得勸道。 甄兮笑道:“不用了?!?/br> 孟懷安心中一緊,他不知她為何總是不肯看大夫,聲音里不禁帶上一絲懇求:“兮表姐,你就聽我一次,找個大夫看看吧……” 孟懷安眼中的恐慌讓甄兮陷入沉默。 她道:“懷安,你還記得么?先前邢嬤嬤讓大夫來看過我,但他只說我是憂思過重,只給我開了補氣益血的藥?!?/br> 孟懷安急切地道:“那時候是那時候,如今或許已有了變化……” 甄兮抬起的手阻止了孟懷安繼續(xù)說下去,她猶豫片刻后才道:“懷安,我自小身體便不大好,曾經(jīng)有神醫(yī)斷言,我活不過雙十。” 她溫柔地笑了笑:“我今年已經(jīng)十九了。” 孟懷安的心隨著甄兮的話猛地往下沉,他恍惚間想起那時候她跟他說人生是由一段段旅程組成的,每段旅程都有不同的人陪伴……那時候他只以為她是想要離開她,沒想到,沒想到是這種“離開”! “不會的,兮表姐……”孟懷安急得雙目通紅,突然站起身道,“我去找大夫!” 他的手被甄兮抓住了。 “坐下,我還有話沒說完呢?!闭缳庠谒砗蟮吐暤?。 孟懷安僵立片刻,最終還是妥協(xié)坐了回去,只是低著頭,不想看她。 甄兮道:“死亡是人生避不開的終途,不是你不去想,它便可以不存在的。” 孟懷安低著頭不肯抬起。 甄兮道:“我已能坦然面對,我希望你也能?!?/br> “不……”孟懷安喉嚨里擠出微弱的抗拒聲。 甄兮摸了摸他柔軟的發(fā)頂,繼續(xù)道:“懷安,跟我一起讀書的這段日子,你開心嗎?” 孟懷安用力點頭,像是個鬧脾氣的孩子。 甄兮笑道:“那不就夠了么?” 那怎么夠呢? 孟懷安惱怒地想,那怎么夠呢!他想要的,是這一輩子都跟兮表姐在一起,如何長久都不嫌多。 他壓下心中不知對誰的憤怒,抬頭看向甄兮,清澈的雙眸里泛著濕氣:“不,我不要兮表姐有事?!?/br> 孟懷安那孩子氣的模樣逗笑了甄兮,她嘆道:“這世上,有太多事無法按著我們的盼望發(fā)展?!?/br> “可是,兮表姐你不能不看大夫,就放棄了!”孟懷安少有地反駁道。 甄兮的視線挪開了片刻,她不想看大夫,一是明白沒用,二是她確實對活下去這事并不積極。 “這事我們剛才已經(jīng)討論過了,沒有用,你記得么?”甄兮耐心地說。 “可那只是你認(rèn)為的,滿天之下,我不信沒一個能治好你的神醫(yī)!”孟懷安急切道。 甄兮握住了孟懷安的手,望著他的眼睛道:“即便有,我們也找不著。” 孟懷安一怔,隨即痛苦地垂下了視線。 兮表姐說得對,因為他們兩人都是寄人籬下,遍尋神醫(yī)這樣要花費無數(shù)人力財力的事,他根本做不到。 他甚至連為她請個普通的大夫,都必須通過別人。 說到底,還是他太沒用了。 甄兮見孟懷安情緒低落,想了想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開個頭就行了,先讓他有個心理準(zhǔn)備,真到那時候不至于無法接受。 “好了,既然你不想聽,那我們便先不說了。”甄兮主動服軟,“你以后還能去找焦先生學(xué)習(xí)么?” 見甄兮終于不再談?wù)撃亲屗麩o法接受的話題,孟懷安這才緩了臉色,搖頭道:“應(yīng)當(dāng)是不能了。之前都是王橫帶我出去的。” 王橫是孟世坤身邊的小廝,孟世坤都死了,他只怕也要另謀出路,或者說已因為護(hù)主不利被處置了,自然沒人能再帶孟懷安出去求學(xué)。 “可惜了,焦先生是位好先生?!闭缳獾?,焦先生的為人和教學(xué)風(fēng)格,她早從孟懷安那里了解得透徹,此刻才會發(fā)出這樣的感慨,“不過,以后若有機會,你可以再去尋他?!?/br> 甄兮指的是孟懷安的表哥找來之后。 孟懷安點點頭,他想的卻是,等他出人頭地的那一天,確實會去正式找焦先生拜師。 不過,如今不能再出去也好,那樣他就可以像先前一樣,日日陪在兮表姐身邊了。 承恩侯府里的哀傷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連孟昭曦和孟懷彬都不太來找甄兮了。時常聽說,某個院里的下人做錯了一點小事,卻被罰得很嚴(yán)重。 不過畢竟跟甄兮無關(guān),她也就沒放在心上。 眼看著出了六月,天氣不像先前那樣炎熱,這日孟懷安在甄兮這邊讀書時,忽然問道:“兮表姐,你生辰是什么時候?” 甄兮愣了好一會兒,因為……她不知道。 她沒有立即回答,反而笑著反問道:“問這個做什么?” 孟懷安臉有點紅,眼神飄忽了一下:“我想替兮表姐慶生?!?/br> 甄兮想了想才道:“你知道的,我還在孝期?!?/br> 孟懷安一怔:“兮表姐的生辰就快到了么?” 甄兮的孝期馬上就到了,若她生辰還早,怕是不會這么說。 甄兮想,反正青兒也不會戳穿她,便應(yīng)道:“嗯,沒幾日了,既是在孝期內(nèi),便不慶祝了?!?/br> 孟懷安哦了一聲,執(zhí)著地問:“是哪一日?” 甄兮隨口道:“七月初七。”她硬生生把代表不確定的“吧”給咽了回去。 孟懷安眼睛一亮:“兮表姐是生在七夕?真好?!?/br> 甄兮說得快,也沒想過這個日期的特殊,不過反正并不過,也無所謂了。 “是呀,你呢?”她笑問道。 她從前對生日之類的紀(jì)念日從不在意,若不是懷安提起,她也想不到問。 “八月十五?!泵蠎寻驳?,不過他沒把中秋二字說出來,團(tuán)圓之夜對他來說,就是個諷刺。 甄兮在心里記下,她堅持堅持,或許能活得到那時候吧。 再大的傷痛,在時間的沖刷下,也終有變淡的一天,承恩侯府內(nèi)的沉寂,逐漸在消散。 這日孟懷安還未來,甄兮竟然先迎來了許久不見的韓琇。 “甄兮表姐?!表n琇微微頷首。 許久不見,甄兮發(fā)覺韓琇已很有了幾分嫻靜的氣質(zhì),雖說還能從她偶爾的眼神中看出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