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姨娘……”馬嬤嬤遲疑地叫了一聲，明明她什么都沒說，為何兮姨娘卻像是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

    甄兮卻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

    不知什么時(shí)候才會(huì)起效呢？

    瞿懷安吩咐下去后，便一個(gè)人坐在了院子里。

    過了會(huì)兒，馬嬤嬤出來說：“安少爺，韓姨娘已經(jīng)全都喝下去了?！?/br>
    瞿懷安沒有說話，隨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馬嬤嬤猶豫了會(huì)兒才道：“韓姨娘害死了甄兮小姐，如今也是咎由自取。”

    即便瞿懷安讓她毒殺韓琇，她也依然不認(rèn)為他狠毒，反而更心疼他了。畢竟韓琇害死甄兮小姐在前，她覺得就該一命抵一命。

    瞿懷安擺擺手，示意馬嬤嬤離開。

    他想，他早該這么做了。

    他不能對不起兮表姐。韓琇死有余辜，就像孟世坤一樣，他們都該死。

    這時(shí)，瞿懷安看到紅豆喜滋滋地從下人房里跑出來，手中似乎拿著什么東西。

    只是她要去廂房時(shí)，卻被馬嬤嬤攔住了。

    瞿懷安本來沒當(dāng)回事，但當(dāng)他看到紅豆手中的香囊時(shí)，他突然皺了皺眉，讓她過來。

    “你做什么去？”他問道。

    紅豆連忙說：“先前兮姨娘送了奴婢這個(gè)香囊，前些日子她忽然比劃說想要回去，可奴婢找不到了，方才剛剛找到，便打算給兮姨娘送去。”

    瞿懷安的目光落在紅豆手上，那香囊勾起了他的一些回憶，大多數(shù)都是美好的。

    他隨口問道：“她為何想要回去？”

    紅豆連忙道：“奴婢也不知?！币蛑膽寻财綍r(shí)對下人還挺溫和，紅豆又大著膽子補(bǔ)充了一句，“這是先前兮姨娘做好給安少爺?shù)?，安少爺沒收下，她便賞給了奴婢……”

    瞿懷安眼神微動(dòng)，從紅豆掌中拿過那個(gè)賣相并不好看的香囊。

    他還記得自己當(dāng)初為了從兮表姐那兒討來一個(gè)香囊而花的小心思，他故意將很久不用的香囊找出來，在地上摩擦得破爛，讓兮表姐主動(dòng)提出要送他一個(gè)。

    想起過往，他嘴角噙著笑，目光怔怔落在這個(gè)香囊上。

    然后，他的眼神漸漸有些變了。

    瞿懷安突然走出院外，對守在外頭的雷鳴道：“去把青兒帶來！快！”

    雷鳴愣了愣，見瞿懷安神色有異，不敢多說什么，連忙去帶人。

    青兒和香草被瞿懷安帶入護(hù)國公府后，就一直安置在別的院內(nèi)。他私心覺得，她們是兮表姐的丫鬟，即使他要復(fù)仇，也不想讓她們?nèi)ニ藕蝽n琇。

    見雷鳴迅速離開，瞿懷安手心冒汗，低頭死死盯著掌中的香囊。

    然后，他又望向廂房，站在院子里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他深吸了口氣，雙手用力交握，控制住自己的顫意。

    不會(huì)的，一定不會(huì)的，是他多想了，沒有那樣的事。

    但他偏在此時(shí)想起了韓琇從到他這兒時(shí)起的種種，他也想起了青兒跟他說的話，她說兮表姐是借尸還魂……

    在瞿懷安感覺到手不受控制地抖起來之時(shí)，青兒被雷鳴連拖帶拉地帶來了。

    瞿懷安將香囊往青兒懷中一丟，只吐出一個(gè)字來：“看！”

    青兒這兩個(gè)月在護(hù)國公府過得挺舒服，人都胖了一圈，手忙腳亂地接過那香囊后，雖不知安少爺讓她看什么，她依然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了起來，半晌后她疑惑道：“這是表小姐剛開始學(xué)女紅時(shí)做的香囊嗎？”

    她剛說完這話，便見瞿懷安臉色頓時(shí)變得慘白，正不知自己說錯(cuò)了什么時(shí)，她只覺得手上一痛，卻是瞿懷安搶過那香囊沖向廂房，與此同時(shí)他驚慌地喊道：“立即叫大夫來！”

    雷鳴和青兒都愣了愣，但雷鳴立即轉(zhuǎn)身出了府。

    瞿懷安以一種令馬嬤嬤驚愕的姿態(tài)撲到廂房床前。

    他看到“韓琇”安靜地躺在床上，面色蒼白而痛苦，嘴角還有鮮血溢出，他腦子嗡的一聲，腿一軟便跪在了床邊。

    “安少爺！”馬嬤嬤慌忙喊道。

    “出去，都出去！”瞿懷安嘶聲叫道。

    馬嬤嬤愣了愣，也不敢忤逆此刻看起來又脆弱又令人懼怕的安少爺，連忙出去了，但她并不放心，立即讓人去找公爺。

    瞿懷安的聲音傳入甄兮耳中，她沒有睜眼。

    “兮表姐……”她聽到懷安顫顫巍巍的聲音。

    他又重復(fù)道：“兮表姐，你是兮表姐對不對？”

    甄兮靜靜地等待死亡的到來，并不想再說些什么。

    瞿懷安顫聲道：“你若是兮表姐，你就點(diǎn)頭?！?/br>
    他緊張地盯著她，可見她半天沒反應(yīng)，他又去摸她的脈搏，還在跳。

    有什么想法鉆入他的腦海，他大聲道：“我看到紅豆身上的香囊了！青兒說這是兮表姐剛學(xué)女紅時(shí)做的……可這明明是你做的！所以……所以你就是兮表姐是不是！”

    甄兮終于睜開了雙眼，她有些難過地看向懷安。

    在她不打算再告知懷安她的真正身份時(shí)，她便想著從紅豆那兒將香囊拿回來，然而好不容易讓紅豆明白她的意思后，紅豆卻告訴她香囊找不到了。那么個(gè)小東西，隨便一放就找不到了，想來也到不了懷安手中，她也就作罷。

    可沒想到，他最終還是知道了，卻是在他給她下毒之后。

    甄兮吃下有毒的燕窩已經(jīng)有好一會(huì)兒了，藥效早已開始發(fā)作，她腹中絞痛，渾身無力，神智已逐漸不清。

    她眼前的懷安也變得模糊起來。

    她張開嘴，喉嚨里發(fā)出模糊的聲音。

    瞿懷安眼淚瞬間便流下來了，他驚慌地說：“兮表姐，大夫馬上就來了，你不要怕！”

    見她還張著嘴，他連忙湊上去前去。

    他聽到了極其微弱的聲音在他耳邊道：“……我不怪你?！?/br>
    ☆、愛與恨

    當(dāng)瞿琰趕到時(shí), 只見到那個(gè)名為韓琇的女子已氣絕而亡, 而他的小表弟，頭抵著她的肩膀, 一動(dòng)不動(dòng)。

    他還記得，懷安曾對他說, 韓琇害死了他的兮表姐，他想報(bào)復(fù)她, 用最讓她痛苦的方法逼迫她到崩潰為止。

    瞿琰并不贊同懷安的想法，但他愿意縱容他。

    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懷安竟然會(huì)在決定殺了她之后情緒崩潰。

    “懷安?！彼氖职丛邛膽寻布缟稀?/br>
    瞿懷安很久之后才慢慢抬起頭來, 他眼睛通紅, 滿臉淚痕, 臉上卻帶著脆弱縹緲的笑：“表哥，這次是我親手殺死了兮表姐呢?！?/br>
    瞿琰面容沉靜：“懷安，她不是你的兮表姐, 她是韓琇, 是害死你兮表姐的仇人?！?/br>
    瞿懷安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些, 兩行淚不受控制地洶涌而下：“不是的, 她就是兮表姐?！?/br>
    瞿琰皺了皺眉，下一刻卻見瞿懷安笑著說：“我恨她?！?/br>
    瞿琰順著他的話道：“她害死了你的兮表姐，你恨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