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惡，為什么要把他們生下來？他們又沒辦法選自己的父親是誰。

是她選的。

明明是她選的。

現(xiàn)在楚凌也不要他了。

連這家伙也知道楚凌不要他了。

董琛站在原地，感覺自己好像被全世界遺棄了。

俞安遠(yuǎn)看著楚凌。

楚凌一直在旁邊看著。以前董琛露出這樣的表情，他會心疼得不得了，想著得更寵這小孩一點?？啥_上去不是為了給夏子堯出頭嗎？他再去護(hù)著，未免有些奇怪。

算了，誰叫自己已經(jīng)寵了那么多年。

楚凌嘆了口氣，對俞安遠(yuǎn)說：“俞老師，你等我一下。”他轉(zhuǎn)向姚老爺子那邊，和董琛母親交談。

董琛母親當(dāng)然注意到了兩個兒子的沖突。看見董琛握緊拳頭站在那，董琛母親想到這些年來的虧欠，也嘆息了一聲：“小楚，謝謝你。”她不愿再面對第一段婚姻，所以對兩個留在董家的兒子一直不聞不問。這些年聽說了不少關(guān)于董琛和董玨的惡形惡狀，她越發(fā)覺得這兩個小孩果然流著董家人的血，真是令人厭惡至極。

可是在一年前，她卻陸續(xù)收到楚凌寄來的信。

信里什么都沒寫，只附著一張張董琛和董玨的照片。

董琛維護(hù)弟弟的。

董琛舌戰(zhàn)董事的。

董玨考博成功的。

董玨專心研究的。

這兩個孩子在沒有父母疼愛的環(huán)境下，相互關(guān)心、相互愛護(hù)，成為了非常優(yōu)秀的人。而她因為無法面對自己的錯誤選擇，而冷漠又絕情地從他們生命中每一個重要時刻缺席。

這樣對比起來，她和董家人又有什么區(qū)別。

董琛母親對姚老爺子說：“我過去看看?！?/br>
姚老爺子點點頭。

楚凌轉(zhuǎn)身要走。

姚老爺子說：“小楚，真的不能再給董琛一個機(jī)會嗎？”董琛那傻孩子，也許永遠(yuǎn)不會知道他到底錯過了什么。

楚凌頓了頓，說：“我從來都不是做好事不求回報的人，”他對姚老爺子笑了笑，“回報我已經(jīng)收過了，還挺滿意的。以后的話，老爺子您多疼疼他吧，他這人別的都挺好，就是倔了點，容易吃虧?！?/br>
姚老爺子擺擺手，讓他走吧。

董琛母親已經(jīng)走到董琛那邊。

那少年頓時斂起剛才的惡意，露出乖巧又聽話的表情。

董琛母親說：“李星路，你說說是怎么回事?！?/br>
李星路正是那少年的名字，見母親真的板起臉了，他只能乖乖說：“我聽這家伙彈琴彈得那么爛，忍不住說了幾句而已。誰知道‘哥哥’沖上來就想打我，真是沖冠一怒為藍(lán)顏啊。”

董琛母親說：“今天是你外公的生日，你是要讓外人看笑話嗎？這就去向你外公道歉！”

李星路要辯駁兩句，又被自己母親的強(qiáng)硬唬住了，蔫不溜秋地去找姚老爺子。

董琛母親轉(zhuǎn)向董琛。

董琛還是緊握著拳。

董琛母親說：“一眨眼，你和董玨都這么大了?！?/br>
董琛渾身一僵。

董琛母親眼中含淚：“小琛，我可以抱抱你嗎？”

董琛說：“不可以?！闭f完他退后兩步，看了那個應(yīng)該是他“母親”的女人很久，轉(zhuǎn)身大步走向大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董琛攥起拳，狠狠地砸在一旁的石柱上，手疼得厲害，他卻像是已經(jīng)麻木了。

不需要了，早就不需要了。

母親這種東西，他和董玨早就不需要了。

董玨病得差點沒了的時候，她在哪里！他和董玨被欺負(fù)的時候，她在哪里！她那個乖兒子奚落他和董玨的時候，她在哪里！

“哥?！?/br>
董玨的聲音從董琛背后響起。

董琛回過頭，看向已經(jīng)長大的弟弟。

他說：“你見到她了？”

董玨點頭。

不過他不是來說這個的。

他和董琛一樣，覺得母親這個角色早就可有可無。比起二十幾年都沒管過他們的母親，他更關(guān)心楚凌的事。他說：“既然哥你和楚哥沒分手，為什么又和那個姓夏的糾纏不清？剛才還為了他和李星路那家伙正面對上，你不都繞著他走嗎？”

因為從小到大李星路來找他們麻煩，他們“母親”都會站在李星路那邊斥喝他們，所以他和董琛都直接繞開李星路。

也繞開他們的“母親”。

董琛沒有說話。

董玨說：“剛才楚哥已經(jīng)和俞老師走了，我覺得楚哥很喜歡俞老師——”

董琛說：“夠了！”

董玨嚇了一跳。

他這才發(fā)現(xiàn)董琛眼眶發(fā)紅。

董玨從來沒見過董琛這模樣。

董琛說：“我當(dāng)然知道，”他握緊拳，“我當(dāng)然知道楚凌喜歡什么樣的人。你不用再提醒我！”

董玨說：“可是——”

董琛說：“我和夏子堯不是那么一回事?！币婚_始也許是有點好感的，后來更多的就像是報復(fù)。自從聽到楚凌說“你像我認(rèn)識的一個小孩”，董琛就難以壓抑這種念頭，楚凌念著別人，他也念著別人，這樣才公平！

至于剛才，他更多的是厭惡李星路。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用像以前那樣，看到李星路就避開了。

如果不是李星路提到楚凌，他不會反擊不了。

聽到李星路張口就喊楚凌“楚哥”，他死死控制著自己別再開口，再和李星路說下去的話，他會忍不住在外公的生日宴上揍李星路一頓。

總有那么多人想看他好戲。

總有那么多人想把楚凌搶走。

董玨察覺董琛的狀態(tài)不太對。

董玨說：“哥，你知道楚哥以前手受過傷嗎？”

董琛一震。

他想到董玨突然改變的態(tài)度。

董琛說：“你知道了什么？”

董玨說：“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剛才聽到那個姓徐的對楚哥說了一些話?！彼q豫了一會兒，覺得還是該讓董琛知道，“那個姓徐的說‘子堯再怎么樣也比你好’‘你的手治了那么多年，現(xiàn)在能彈琴了嗎’?！?/br>
董琛覺得有什么東西在腦中轟然炸開。

董玨說：“我猜楚哥以前和他們認(rèn)識，而且楚哥也是會彈琴的，所以我才會覺得哥你這么做太過分了……”

董琛僵硬地站在原地。

彈琴。

受傷的手。

那一天楚凌的反常。

楚凌反復(fù)說：“他的手是用來做實驗的?！?/br>
因為曾經(jīng)受過傷，不能再做喜歡做的事，所以看到俞安遠(yuǎn)遭遇同樣的事情時才會那么憤怒。

董琛的手有些顫抖。

比起徐暉說的惡毒的話，他做的事更加惡毒。

他不僅讓楚凌重溫噩夢，還把徐暉和夏子堯弄到楚凌面前讓楚凌不得不見到他們。

楚凌都清清楚楚地告訴他：“我很煩他們?！彼麉s只覺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