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悄然取下架子上的手術(shù)刀盒；再甚至，他轉(zhuǎn)個頭，能清晰地從胖子頸側(cè)找準頸動脈竇的位置，在可以支撐的咬合時間中，鉗制，或者殺死這個人。

但事實上他什么都沒有做。

——在書房發(fā)現(xiàn)胖子闖入的時候，他并沒有立刻按響呼叫器；他伏在地板上喘息的時候，有一瞬對自己的失常感到后悔；當本都逃走的蕭默折返的時候，他仰望那張表情矛盾的胖臉，壓抑的好奇心再次冒出頭……雪地狂奔時，他把頭枕在蕭默軟軟的胸懷，感受著沁涼的夜風(fēng)，很想知道……

這個胖子還有什么驚人之舉？

蕭默處理完季薄陽的所有傷口，瘦弱的小身板被扒得只剩內(nèi)褲。季薄陽伸展雙臂，等蕭默重新幫他穿上衣物，大胖子突然一剪刀咔嚓剪下！季薄陽屁股一涼，內(nèi)褲沒了。

季薄陽不明所以地抬頭，蕭默在衣兜里掏了掏，拿出手機對準季薄陽的裸體拍了一下。

“今天的事到此了結(jié)，敢告密我就把你的裸照發(fā)在網(wǎng)上?！?/br>
季薄陽的表情凍住，原本松懈的肌rou逐漸繃緊，燈光下，男孩眉骨的陰影落在眸中，剎那間變得危險而濃稠。

蕭默稍微被男孩孤狼般的戾氣驚到，手機似失手掉落。

季薄陽的目光掠過剪刀、手術(shù)刀、最后停留在蕭默的脖頸，眉宇間有陰云層層匯聚，咬肌微微顫動似在強忍，最終睫毛顫了顫，抿起嘴，把手背在身后按下呼叫器。

蕭默撿起手機，吹了吹背面的灰，季薄陽這才注意到手機型號。

“Ｎ７７？”

“對，大人物必備專機，防御系統(tǒng)世界第一。”蕭默念了句廣告詞，道，“不管是被偷被盜被黑都不會泄露隱私……所以，只要你不秋后算賬，永遠不會有第三個人看到你的裸照?！?/br>
“……我舅舅也用這款?！奔颈￡柌恢獮楹握f了這么一句。

蕭默端詳小孩的表情……男孩周身的攻擊性突然消散？虧他剛才還努力保持冷靜，假裝毫無異狀，借助低頭撿手機的動作遮擋一瞬間浮于臉上的顫動。

季薄陽掃了眼呼叫器上的信號變化，那邊回撥表示已收到信號。

“你走吧?！蹦泻⒋蛳酥暗南敕?，抬頭對蕭默說。

蕭默并不知道自己逃過一劫，把手機裝回兜里，拖著門外問東問西的尉遲璽快步溜走。

下半夜回到宿舍，回想起夜闖書房……蕭默不由在床上打了個滾……唉，根本白忙一場。電腦登錄需要密碼，即使沒被抓包也不會有收獲，還要再想想別的辦法鬧清他做噩夢的事。

迷迷糊糊睡了三四個小時，蕭默起床，滿臉困倦地望著窗外早起的記者，又想曠工了！查了查東八區(qū)當日的天氣預(yù)報，給便宜爸爸發(fā)了一條問候短信，把手機扔到一邊揉著肥臉去洗漱。

沐浴，剃須、潔面、護膚……蕭默非常注重打理形象，即使他現(xiàn)在身為一個沒有形象可言的胖哥。

半小時后，蕭默披著浴衣、頂著吹到半干的短發(fā)出來，看見被尉遲璽放進門來的季薄陽的跟班之一，約瑟。

找上門了？——蕭默一瞬間滑過這個想法。

“少爺請你過去?！?/br>
“什么事？”

“少爺沒說。醫(yī)院方面已經(jīng)打過招呼，請你盡快收拾妥當，別讓少爺久等?！?/br>
蕭默想了想夜夜纏身的噩夢，點了點頭。

——

季薄陽等在書房。

像貓崽一樣蜷縮在沙發(fā)上，隔著玻璃曬太陽。約芬坐在沙發(fā)一頭，正給季薄陽更換頭上的繃帶。

“您不是會大晚上跑出去弄得遍體鱗傷的人，您非要說這些笨拙的包扎都是您自己不小心弄的我也無話可說，至于那些擦傷淤血的來源我也不再追問，只希望您能謹記！您的身體不比常人可以肆意妄為，請務(wù)必珍重……”

季薄陽聽見漸近的腳步聲，抬眼看見進門的大胖子，轉(zhuǎn)頭看向滔滔不絕的約芬。

“你先下去?！?/br>
蕭默在季薄陽面前坐下，季薄陽見約芬把門關(guān)好，才轉(zhuǎn)頭對蕭默道：“你的尿液毀掉我一個季度的研究心得……雖然我的記憶力還不錯，卻沒有精力進行全部的復(fù)述……你把還可以識別的內(nèi)容重新摘抄，念給我聽，遺失的部分我再進行補充。”

一段不足一百字的話，季薄陽說得筋疲力盡，躺在沙發(fā)上，靜靜盯視蕭默。

蕭默的視線掠過季薄陽日光下白到透明的臉，小孩身體孱弱，目光卻充滿威懾，不容拒絕——補全文件是蕭默該承擔的責(zé)任，但涉及個人研究成果的工作怎么都不該輪到一個外人！如此看來，男孩不是極端盲目，就是極度自信。

自信沒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翻出花樣？

更讓人奇怪的是，男孩性格排外孤僻，怎么會允許一個屢屢威脅傷害他的人介入自己的私人領(lǐng)域？

蕭默捏捏臉上的脂肪……難道他胖成這樣還不減魅力？

緩緩牽起嘴角，蕭默揚起燦爛到恍如富貴菊綻放的笑容，滿臉脂肪顫動。

“如果你讓我使用電腦的話，我還可以順便幫你錄入?！?/br>
——

一架飛機在停機坪降落，季威低調(diào)抵達戰(zhàn)地，從前來接待的負責(zé)人口中聽到一個令人意外的消息。

“你說陽陽問你借人……是叫蕭默？”

“蘭狄少爺說想把蕭默調(diào)去當貼身護士，但單家大少爺哪里會伺候人啊，平常在醫(yī)院里也都渾水摸魚……我也鬧不清蘭狄少爺?shù)膽B(tài)度，就先給蕭默批了幾天假，看看情況?！?/br>
季威摸摸下巴……以前蕭默當網(wǎng)黑的時候，上層人士對他的關(guān)注不多，在同輩的貴族子弟中都略顯遜色，可自從新聞直播的sao動過后，東八區(qū)單家的知名度大大提升，單家家主走到哪兒都要被人調(diào)侃幾句……酸話詆毀的有，但更多人認為他這大兒子還挺有意思，就某方面說是個人才。

“是么?！奔就鎰e負責(zé)人，“你忙，我去小樓看看。”

季威走到小樓門口，胖得極具個人特色的蕭默正準備離開。

季威微微頷首致意，胖子詫異了一下，似乎不認識他是誰，不過緊接著就露出禮貌的笑容，稍微垂肩低頭的樣子流瀉出幾分不經(jīng)意的風(fēng)度，與臃腫的形象有些格格不入……胖，很多時候代表著不節(jié)制不自律，季威原本以為會是個邋遢的人，但仔細看，這胖子從發(fā)梢到指甲縫都受到仔細打理，粉色護士服更是精心熨燙過。

上到二樓，季薄陽照例站在窗前。

很多時候，他可愛的外甥都喜歡靜靜注視窗外，散亂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