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晏鳳元點點頭：“書蔬魚豬早掃考寶。你能這么督促自己很好，確實是個好孩子?！?/br>
正說著話，那女孩又跑回來了，把空了一半的食籃遞到歐陽玨手上，脆生生道：“我爹讓我送給大人吃的！”說完就又跑了。

歐陽玨掀開看了看，拿了個餡餅遞給晏鳳元：“王爺吃不吃？還是回客棧吃飯？”

晏鳳元接過餡餅，看了看別處三三兩兩坐在陰處吃午飯的農夫們，道：“既是有心送來的就不要拂了一片好意，本王難得這么吃東西，想也是番新滋味?！?/br>
見他應允了，歐陽玨便把食籃遞給他：“王爺先拿下，我鋪個東西給咱們坐?！闭f著便去一旁跟農夫借了塊原打算用來捆菜的麻布鋪到樹蔭下，拍了拍灰塵，“坐這吧?！?/br>
兩人便坐著吃起了餡餅。雖然農家自作的餡餅味道不至于好到哪去，但晏鳳元覺得新鮮，倒還是能吃得下去。尤其歐陽玨在旁邊講點農家趣事，有滋有味的。

沒什么急事的時候晏鳳元吃東西都細嚼慢咽的，可歐陽玨習慣了趕時間，尤其吃餅的時候三兩口就塞完了，抹了抹嘴，靠坐在樹干邊看著晏鳳元吃東西的側臉。

偶爾有農夫從旁邊路過，晏鳳元便打個招呼問兩句近年的收成如何。農夫們雖不識得他，他卻通身都是天生的王孫公子氣度，便都好好停下來應答。

歐陽玨看著看著就胡思亂想起來，想著想著就閉上眼睛半寐起來。樹蔭正好，微風正好，人也正好，舒服得昏昏欲睡。

晏鳳元終于吃完了餡餅，他又坐了會兒，回頭看著裝寐的歐陽玨，忽然將手伸了過去。

歐陽玨先握住了他的手腕才睜開眼，勾著嘴角笑：“干什么？”

晏鳳元：“有個蚱蜢跳到你頭發(fā)上了?！?/br>
歐陽玨往后仰了仰，果然看到晏鳳元捏著只蚱蜢。

晏鳳元又問：“本王聽說蚱蜢也能吃？”

歐陽玨：“能吃，味道還行，就是吃了跟沒吃似的。不光蚱蜢能吃，蝗蟲也能吃，螞蚱也能吃?！?/br>
晏鳳元沒吃過這些，想了想也不是很想吃，只好奇地問：“你都吃過？”

歐陽玨還挺得意的：“我都吃過，小時候家里吃不飽，我跟我哥又嘴饞。”

晏鳳元喜歡聽歐陽玨說話，因為歐陽玨說話的時候總顯出很有活氣兒的樣子，眼睛都在閃閃發(fā)亮，有趣得很。歐陽玨在提及家人和幼年時會格外喜悅，他其實是個極為顧家的人，或許與他自幼長在一個親密無間的家中有關。

也正因如此，晏鳳元知道，歐陽玨委實沒有愛上自己，他是個隨性的人，只是想找個人在一起而已，這個人可以是晏梓伏也可以是晏鳳元，并沒什么區(qū)別?；手妒裁词露颊一适逭?，所以晏鳳元知道當年是皇侄先袒露心懷，歐陽玨就一心一意地從了；后來皇侄稍一往后退了步，歐陽玨也就立刻退得不見人影了。由此可見，歐陽玨是一個既多情又因此而十分無情的人，而最可怕的是他根本沒這個自覺。

***

白天又是跑步又是倒立又是鋤地，到了晚上“顧知覺”這個讀書人的身體就扛不住了。

歐陽玨泡完澡之后渾身痛，倒在床上一動不動地感受著被五馬分尸后的痛楚。

晏鳳元做完了事情，推門進屋，看了眼床上的人似乎睡著，便熄了燈燭，脫了外罩，坐在床沿上脫靴子。

歐陽玨立刻浮夸地叫道：“哎呀，一身痛?！?/br>
晏鳳元回頭看他，一本正經地教訓道：“凡事都要循序漸進，不可急于求成?！?/br>
歐陽玨掙扎著爬起來摟住晏鳳元的腰，從背后埋著臉，悶笑道：“王爺，我是想讓您幫我按按腰。”

晏鳳元坐那兒沒動，也沒說話，背對著，看不清臉上什么神色。

歐陽玨訕訕地松開手，又趴回去，輕聲道了句歉，漸漸也覺得是自己剃頭挑子一頭熱。

不料過了會兒，忽然一雙手就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逐漸往下按，力道有點重，似乎是拿捏不準。

歐陽玨又覺得心頭一震，熱血全往一處涌了，猛地翻身就把晏鳳元按在身下要親，卻被一柄扇子給抵住了下巴。歐陽玨下巴微麻，不敢硬來，只在心里道：為什么睡覺還要把扇子帶上床來？！

歐陽玨有點委屈地說：“王爺又說喜歡我，又對我這么好，又不讓我抱?！?/br>
晏鳳元仰面看著他，沉默了一陣，道：“本王不喜歡做那檔子事?！?/br>
歐陽玨：“……”他一時竟有點拿捏不準王爺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按理說以昨晚的事來看，王爺應該沒有隱疾……啊……

晏鳳元松開了扇子，手按在歐陽玨的后脖頸上，往下一摁，兩人的眉眼鼻嘴便都近在咫尺。

歐陽玨心都漏跳了一拍，大氣兒都不敢出，怕灼傷了眼前的人。

他聽到這個人說：“本王只喜歡你這個人?！?/br>
歐陽玨：“……”

什么意思？給看不給吃的意思？

晏鳳元笑了笑，又溫和了起來，在歐陽玨的嘴角親了親，道：“本王想與你成家。”

這話像是摻了蜜糖似的，齁到歐陽玨一時沒了表情，怔怔地看了半晌，胸膛里仿佛被什么東西溢滿了：“我、我也……”

晏鳳元將手指擋在他的唇上，不讓他繼續(xù)說下去。可他覺得自己必須把話說下去，不說也得做。于是歐陽玨將晏鳳元的手指含進了嘴里，跟頑皮孩子的惡作劇得逞似的勾著嘴角笑了起來，還故意舔出了嘖嘖的水漬聲。

晏鳳元忙把手指抽出來，一副強作鎮(zhèn)定的樣子。

歐陽玨失笑。他越看這樣的晏鳳元越覺得可愛至極，和平日里截然不同，或許是別人從未見過的樣子，一想到這一點就格外滿足。于是他順勢低頭埋在晏鳳元脖頸間，聲音低啞地逗他：“王爺你就試一試，就試一次。我很好的，你試試就知道了?！?/br>
晏鳳元的喉結滑動了一下，垂著眼簾默了許久。

就在歐陽玨決定不逗他了的時候，就見他依舊垂著眼，卻抬起手緩緩地解開了中衣。

歐陽玨唇干舌燥，也咽了口唾沫。事情怎么會到這一步他根本不知道，似乎就莫名其妙卻又自然而然地這樣了，要說罪魁禍首就是昨晚那催情香氣?？赡侵蟮氖滤坪跖c香氣就無關了。

歐陽玨艱難地道：“王爺，我有句話必須要先說?！?/br>
晏鳳元解衣的手停了下來。

歐陽玨道：“我沒有王爺的定力，更不是柳下惠，昨夜里我確實是受那香氣驅使……王爺確實沒說錯，我以往仰您敬您，并沒有過非分之想?！?/br>
晏鳳元修長的手指逐漸難堪地蜷曲起來，依舊垂著眼不作聲。

歐陽玨把他的手用力攥在手心，貼在自己的心口：“但我沒想到王爺竟對我有意，我、我就忽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