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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這種奢望,朕知你是天上地鷹,不求你做籠中的鳥,放你去飛,但要記得歸來!”楚翔倚著符陵的臂彎,聽著他渾厚有力地心跳,竟一時凝噎。數(shù)日后,符陵果任命楚翔為二品欽差大臣,東去治黃。臨行這日,楚翔除了黑衣,換上正式的秦國官服,上殿辭君,符陵并賜予金牌一面,代行君命。符陵與楚翔之事,朝廷上下雖不乏非議,但符陵天威之下,皆不敢言。且治水是件費力不討好地差事,本無人肯領(lǐng)命,因此楚翔上任,竟未招致群臣太多反對。符陵將楚翔送出殿外,遙望他跨上追風(fēng)駿馬。楚翔帶上隨從,出了城門,馳騁在北國原野中,舉目四顧,天地蒼茫,風(fēng)吹草低,一派塞外風(fēng)光,不由感慨叢生,萬里輾轉(zhuǎn),千般變遷,今生竟終為秦國之臣!當(dāng)年壯志已成浮云,所謂命中注定,終無法憑一己之力輕易更改。轉(zhuǎn)眼春去秋來,塞草枯黃,西風(fēng)蕭索,楚翔離開上京已有半年。他率領(lǐng)全國招募的數(shù)萬壯丁清淤治沙,櫛風(fēng)沐雨,身先士卒地苦干,吃住都在河道旁的臨時棚屋里,半年來從未離開黃河一步。一日黃昏,已收了工,眾人散去吃飯,楚翔正獨自沿著河道檢查當(dāng)日的工程進度,忽聽到身后有人喚道:“翔兒?”楚翔一驚回頭,竟是符陵!夕陽的余輝投射著他高大地影子,一身風(fēng)塵,一身落寞。楚翔忙奔過去,“陛下!陛下何時來的?我怎的不知?”一別半年,乍一見面,楚翔驚喜異常,卻見符陵容顏憔悴,面色陰沉。符陵冷冷地道:“朕再不來,你怕是要把朕忘得干干凈凈了吧!前幾個月還偶爾有封書信,近兩個月連一個字也沒有!”楚翔辯解道:“一月上兩次奏報,翔從不敢缺,這月初的昨日才送走,陛下恐怕還沒收到吧?”心頭苦笑,怎么可能忘記了他?每一個無眠的寒夜,他都象在自己身邊,用他的手他的心,溫暖著自己瀕臨僵死的心……但為什么不愿意寫信,不愿意告訴他?這份深情,自己怎配擁有?今生的罪孽,早已無可救贖,只求安安心心地做他地臣子,做他的……玩物……“奏報?朕要的是家書,不是奏報!”符陵不滿地哼了一聲,一把扼住楚翔地手腕,將他拉到自己身前,迫使他對上自己灼人的目光,語氣咄咄逼人,“你和朕之間,除了君臣之間地例行公事,就再無話可說了嗎?”楚翔有些慌亂地轉(zhuǎn)開頭,低聲哀求道:“陛下,別……在這里他們會看見……最近兩月……是我疏忽了,請陛下恕罪!”符陵放開他,仍是忿忿:“恕罪?朕不是要聽你解釋道歉……你若真念著朕,如朕念著你,又怎會因繁忙而疏忽?你不想念朕,道歉又有何用?”說罷喟然長嘆,轉(zhuǎn)過身去。朔野風(fēng)大,吹起他衣衫獵獵作響,天邊一輪血色夕陽正緩緩下沉。符陵打了個呼哨,遠遠地地平線上出現(xiàn)一個小黑點,很快那黑點越變越大,卻是符陵的坐騎墨云,如一朵黑色地云彩從天而降,迅速飄到二人面前。符陵抱著楚翔,輕輕一躍,上了馬背。他讓楚翔坐在身前,一手攬著楚翔的腰,一手挽住韁繩,讓墨云載著二人,信步向西,走進夕陽的光芒中。符陵忽道:“自從你走后,每到日落時分,朕常常站在宮殿的最高處,想著從前。翔兒,你還記得那次我們?nèi)タ袋S河么?那長河落日也如這般壯麗多彩?!?/br>五十五長河落日圓(下)楚翔點點頭,落日無情,黃河?xùn)|去,此情此景,與那時別無二致,只是早已物是人非。“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從那天到現(xiàn)在,過去好多年了……當(dāng)時,朕一心要你放棄,要你死心,帶你去看黃河,盼你能明白,但現(xiàn)在朕知道,朕錯了!”符陵的聲音透著深深的無奈,還有一絲傷感和疲憊,“朕錯了,你若真的放棄,心真的死了,留在朕身邊的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朕要這樣的軀殼做什么?……朕讓你再到黃河來,卻是希望你能活過來,朕已經(jīng)等了很久很久了,告訴朕,還有希望嗎?”符陵言中從未有過的懇求之意讓楚翔震驚,這么些年,自己一直沉浸在過往的痛苦中,可曾真正試圖去了解身后之人?他有他的忍耐,他也有他的脆弱……楚翔沉默著,不知該如何回答,墨云緩緩前行,兩人一騎投射著長長的影子。抬眼望去,夕陽漸漸變大,愈來愈紅,如一團火球,近處奔騰的黃河,遠處起伏的山巒,皆反射著五彩斑斕的光輝。天地?zé)o極,亙古以來,這一切都不曾變化,只有人世代謝,無限江山,今日終歸于一人主宰……有一剎那,楚翔忽希望就這樣拋開一切,與他走過千山萬水,共騎到天涯。甩甩頭,暗責(zé)自己的放縱,嘆息一聲,道:“好美的夕陽!但陛下不知道,有段時間。我特別怕看這落日……”“哦?”符陵疑問,從未聽他說過。..“那是中了滅天之毒,服下了百日恩之后?!背杈従忛_口,眼神迷離。似蒙上了一層陰影,“我不知道陛下給我服的是解藥,每日天一黑就會定時毒發(fā),黑夜對我而言就是恐怖的地獄……每到傍晚,我都會一個人趴在床上??茨谴巴獾芈淙眨瑢媽m寂靜如同巨大的墳?zāi)?,火紅的太陽一點點地沉下去,象是要把我吸入那深不見底地地獄,我的心也一點點沉下去,心悸如同窒息,那是種無法逃避地絕望,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向毀滅,一切掙扎都是徒勞……”“翔兒!不要再說了!”符陵痛苦地叫道?!澳阋詾殡弈菚r就好過嗎?”楚翔停頓了一下。卻接著說下去:“那時我以為再沒有什么比落日更悲哀,比黑夜更恐怖的了,后來我才知道。我太天真,那僅僅是開始……真正的地獄更可怕十倍、百倍……”楚翔住了口。無聲地笑了笑?!安贿^,今日我有勇氣去面對這夕陽。因為……”“因為什么?”符陵追問。因為什么?因為有你,因為有你肯陪我度過漫漫長夜,你的溫暖,你的力量,你曾告訴我日落之后還有日出……“因為……因為有經(jīng)驗地老人告訴我,觀察這晚霞的顏色和形狀,就知道明日的天氣,好早做安排??催@樣子,明日會下雨呢!”楚翔終于沒說出壓在心頭的話,“陛下,你怎不問問這工程情況?”符陵道:“不用問,朕其實早就來了,一直遠遠地看著你干活,等你收工?!?/br>“???”楚翔驚訝回頭,臉上已騰起一層紅暈,“陛下竟躲在暗處偷看我?”“唔,朕可不是偷看,朕是怕誤了你的正事。”符陵拉過楚翔的手,手指輕輕地撫摩著他的掌心,那里全結(jié)了厚厚的繭巴,“翔兒辛苦了,朕心疼了,這工程什么時候能完?”“只要費用充足,加快進度的話,大約明年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