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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胸前,染紅了雪白的衣襟。聽皇后的說法,原來符陵什么都料到了,什么都安排好了,自己傷了他的心,他就這樣走了,永不回頭。再沒有一星半點地眷念……楚翔象是一腳踏空,整個人直往看不到底的萬丈深淵中直墜下去,再沒有什么可依憑。而一腔的熱血也已凝結成冰,徹骨地寒冷……忽聽皇后問:“將軍以后還有何打算?”楚翔似被驚醒?;秀遍g記得多年前符陵也曾這樣問過。日后的打算?再沒有史書要寫,再沒有黃河要治。自己本打算待他歸來,就守在他身邊,平平靜靜地度完剩下地歲月……現(xiàn)在……楚翔茫然答道:“我只愿能守在陛下身邊,懇請娘娘準許翔去為陛下守靈?!?/br>楚翔靜靜地跪在泰陵前,從清晨直到黃昏,不哭也不動,天地萬物都已消失,只有這座巨大的陵墓。這是楚翔所見到的最氣勢恢弘的陵寢,勝過了古往今來任何帝王的皇陵,就象是一座雄偉地大山,幾乎要高入云天。陵前是高大的無字碑,楚翔知道這是他想要的。文字寫不盡他的偉業(yè)豐功,但再宏大的陵墓又怎能埋葬他傲視天下的靈魂?天色漸漸地黑了,楚翔的身體淹沒在泰陵巨大的陰影中,微風拂過,仿佛身后有人深深嘆息,溫柔地呼喚自己:“翔兒!”“陛下!”楚翔猛然回頭,身后空無一人,只有林間颯颯的風聲,楚翔緩緩地俯下頭,已是滿臉地淚水,自從得知符陵的死訊后,這么多天來這是他第一次流淚。原來世上最悲哀之事不是痛哭,而是明明痛到了極處,卻流不出一滴眼淚。今日一旦哭出來,竟是一發(fā)而不可收……楚翔雙手捂臉,壓抑著哭聲,心口處象是有一把刀在攪動,痛到無法呼吸……良久,楚翔抬頭仰望天上的那輪明月,月亮灑下溫柔地銀色光輝,如同那人深情的眼眸。楚翔嘶聲道:“你答應過我,你會回來,你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你說過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你都會陪在我身邊,你難道忘了嗎?”楚翔小心地解下系在頸間地龍鳳玉鎖,被符陵摔破地一角是怎么也補不上了。將玉鎖合在掌心,楚翔輕輕地用唇親吻著,“你為什么不帶上它?它可以保佑你平安的!你是故意地,故意的!陛下,就算我有千錯萬錯,你也不能拋下我一個人,孤零零活在這世上,忍受這剩下幾十年的折磨!你太殘酷!我除了你,什么都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你能忍心……我恨你!我--恨--你!”楚翔聲嘶力竭地叫著,叫聲遠遠地傳了出去,最后化作夜風中的凄厲悲鳴。莊嚴的泰陵死一般地沉默,沒有人回答他。守陵的侍衛(wèi)聽到呼叫,趕快奔過來,卻發(fā)現(xiàn)楚翔已暈倒在陵前。侍衛(wèi)們忙將他扶進屋里,第二天一早醒來后,他便又去陵前守著。日復一日,楚翔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里除了這座陵墓,再也看不到其余,而自己的心里……記得符陵曾問自己的心里是什么,那時自己的回答是幾座墳,但現(xiàn)在,那幾座墳已被這巨大的陵墓所吞沒,緩慢而又堅決地壓迫著自己的心臟,直到將它碾成粉末……想到父母兄弟和好友,是深深的內(nèi)疚和鈍鈍的痛,但符陵,根本不用想起,每一次呼吸都是洶涌的痛楚,原來這就是情么?終于不能用責任和理智來束縛;原來自己的心太小,而這陵墓太大……楚翔迅速地消瘦下去,整日整日地不說一句話,旁人看來,他甚至有點癡呆了。其間狄豐來看望過師弟兩回,楚翔卻不要他陪,只說自己想獨自和符陵在一起。狄豐知他性情素來固執(zhí),勸了幾回,毫無效果,只得隨他。到了夏天快過去時,他白天卻不再守在陵前,而是到西城門外站著,從早到晚象根木頭一樣,望著遠方,晚上便和衣躺在泰陵前,日日如此,風雨無阻。問他做什么,他只說:“我等陛下回來,他答應過我。”五十九大漠沙如雪(上)旁人當他傻了,或是嘲笑或是嘆息一番,久而久之,都不去理他。只有楚翔自己明白,他不相信符陵已死,或者說,他不能相信符陵已經(jīng)死了,他只能欺騙自己,符陵還在遠方打仗,總有一天會回來,不然,他沒有勇氣再多活一天。秋風又起,楚翔這日仍是身著單衣,出城守候。但這北方的氣候變化得快,早上還是萬里無云秋高氣爽,剛剛過午,卻刮起了大風??耧L呼嘯著,卷起鋪天蓋地的沙塵,噼里啪啦地打在身上,很快,衣服、鞋襪、頭臉都落滿了厚厚的一層黃沙,就連眼睛都睜不開了。路上的行人早就躲得干干凈凈。楚翔卻不愿離開,在風沙的肆虐中,似乎有隱隱的馬蹄聲,熟悉的馬蹄聲……風聲凜冽,但馬蹄聲漸漸地近了,清晰可聞。楚翔的呼吸驟然急促,是他!是他!!只有天下第一的神駒墨云才會如此迅疾。果然,轉眼間墨云已穿過風沙,如閃電般奔到楚翔面前,昂首長嘶。楚翔大喜,他終于回來了,再一次破風踏云而來!忙去看馬背,馬上卻空空的,沒有那挺拔的熟悉身影,就連馬鞍也不知去向。楚翔剛剛燃起的熱望又被一盆冷水澆下,環(huán)抱著墨云的頭,楚翔苦澀地道:“這幾個月你上哪里去了?你把你的主人弄丟了么?現(xiàn)在才跑回來找他,他……不要我們了……”墨云似乎聽不懂他說的話,只低下頭不住地在他胸前摩擦,伸出長長的粉紅色舌頭輕舔著楚翔的面頰,好一番親熱。.[奇書*網(wǎng)QISuu.].口中不住噴出熱氣,顯然是長途跋涉而來。楚翔心頭涌起一股暖意,若不是它。自己也早就死在江寧,回想往日符陵縱馬馳騁地神俊。楚翔既是甜蜜又是心酸。拍拍墨云的脖頸,楚翔道:“你隨我回去吧!今后就只有咱們倆做伴了?!?/br>風沙愈來愈大,楚翔一躍上馬,想帶墨云回去,但墨云卻轉過頭。往來路走去。楚翔吃驚,雙腿一夾馬腿,讓它停下來,想去扳它的頭,墨云卻站定了不動,四蹄牢牢如釘在地上,楚翔不能強來,苦笑道:“你怎么了?”墨云仰頭向西,長長地嘶鳴了一聲。似是回答。楚翔剛想說“你說什么,我聽不懂?!焙鋈恍哪钜晦D,它莫不是要帶我去哪里?一定是與符陵相關地地方。便不再阻攔。墨云輕車熟路,一路向西狂奔。這是楚翔第一次單獨騎坐墨云。直如騰云駕霧一般,只得緊緊地伏在光溜溜的馬背上??癖剂藥讉€時辰。天色漸暗,風也小了,墨云已跑了有數(shù)百里,仍毫無停下來地意思。直到第二天清晨,墨云才駐足停在一條小溪邊,低頭喝水。楚翔跳下馬背,對墨云道:“你要帶我到哪里去?是去天山么?”墨云聽了,仍是向西長鳴一聲算作回答。楚翔遙望西邊,夜色沉沉,天地遼闊,“明月出天山,蒼茫云海間,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蹦潜臼亲约合蛲牡胤?,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