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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起先年輕的皇帝聽了,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后來只淡淡的點點頭,再后來,便沒了動作。朝堂之上頓時僵成一片。待到最后一個地方官員報畢,文武百官皆跟著圣上的臉色僵成了木頭人。氣氛正僵之時,卻偏偏有不怕死的。“臣有本奏?!北娙搜暱慈?,大殿門口一處角落里,一身淡藍色蟒袍的一州知府說的義正言辭,昂首走出列隊。“準奏?!饼堃紊系娜税l(fā)了話,眾人這才敢小聲議論。中年知府拂袖跪在大殿中央,毫無懼色地條條陳述,“臣洛陽知府,欲奏洛陽巡撫趙大人克扣官稅,結(jié)黨營私,私自介入官鹽買賣,欺男霸女禍害一方百姓?!?/br>話音剛落,朝堂沸然。洛陽巡撫趙前禹,為官四十載,清正廉潔人盡皆知。府邸上下樸素淡雅,連家丁也不過半百。旁人路過他家府門,無一能認得出這是堂堂朝廷命官大人的府邸,節(jié)儉的竟像是個小門小戶的尋常人家。他若能犯下此等十惡不赦之罪來,朝堂之上便再無人能稱得上忠義二字。發(fā)須皆白的老太師也跟著跪倒在地,聲音止不住顫抖起來。旁人不知,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的,年少時為同窗,青年時又同朝為官,他的作風便是古今少有的,擔上這樣的罪名,自己如何也不能忍。“臣有話要說?!北阋贿档降祝摆w大人為官四十載,從未有過失職之處,兩袖清風,清廉高潔,眾人都看得清楚,還望圣上明察此等枉屈好人居心叵測的小人?!?/br>一旁的丞相大人絲毫未動。洛陽近幾年確實不太平,洛陽知府所稟情況確也屬實。買官賣官時有發(fā)生。去年圣上才削減了賦稅,但洛陽今年的賦稅也確實鄰省高了那么一點。至于光天化日強搶民女,被搶走的是洛陽知府的小女兒。要說搶,倒不如說強做婚姻,權(quán)勢相欺才被迫將小女兒嫁了出去。只是前些天小女兒懸梁自縊,這才迫的知府冒死參本。大殿中央又跪倒了一個人,朝堂漸漸又安靜了下來。紀文洛抬眼看去,新晉的狀元郎,一身淺紫的朝服,跪的筆挺,“臣乃洛陽韓城縣人,進京前,洛陽賦稅確實比別省高出一點。雖是豐年,也實有百姓食不果腹。還望陛下明察。”一旁呆立的丞相大人終于發(fā)話:“周大人為翰林學士,怎可僭越職權(quán),貿(mào)然指證,實在有違禮度?!?/br>有太監(jiān)從一旁出來,俯身在皇帝耳畔小生嘀咕了一陣,接著年輕的皇帝便開始有些坐立不安起來。早知道圣上明德仁厚,朝堂之上哪有什么僭越之說,便想要為周行之辯駁。斂袖剛想跨出一步,卻被一雙手生生止?。骸澳ァ!?/br>聲音隱隱從一旁傳來,紀文洛微微側(cè)頭看去,一身銀白鐵甲的那人正一臉高深的扯住自己的衣袖,“圣上現(xiàn)在無心聽政,你莫去趟這渾水。”待眾人爭論完畢,洛陽巡撫趙大人卻只躬身跪下,淡淡一句道:“愿圣上明察?!?/br>年輕的皇帝愈發(fā)煩躁起來,心不在焉的回了句:“此事交由大理寺查明,退朝?!?/br>像這般匆忙退朝的還是頭一次,眾人皆議論紛紛,在大殿外散去。過了辰時,那乘軟轎仍舊如期而至。藏藍的轎身,半遮的轎簾,悄無聲息的停在侍郎府不高的大門外。便還同往常那般,歡欣雀躍的小書童一把掀開轎簾,蹦跶著要先奔去府里,卻意外的被身后一雙大手揪住了衣襟,跌了回去?!鞍ミ?!”一聲跌壞了屁股。“噓!”壞人在耳邊豎起了食指,一臉的高深莫測,于是便齜牙忍著,不敢再出聲。兩人躡手躡腳地走近侍郎府,守門的兩個小廝見了只悄悄鞠了躬笑笑的躲到了一邊。院子里還余留些積雪,往常緊閉的書房,如今正大敞著。一側(cè)頭,便瞧見書生孤零零的呆立在一樹臘梅前,些許粉白的骨朵正含苞待放,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哎呀,侍郎大人真是好雅興?!毙σ饕鞯乩洳欢∶俺鲆痪洌鲃轀惲诉^來,也盯著瞧了好一會兒,似是瞧出了什么名堂:“嘖嘖,我說呢,含苞待放確實別有一番滋味......”書生回過頭淡淡的瞥他一眼默不作聲。總不能說,因為沒花可賞才盯著梅花的。往后卻是不曾提起,那日書生的回眸里,有他從未見過的脈然;即便兩人相熟相知多年以后,也再沒見過那樣的神情,點點嗔癡,又幾許落寞。梅花?與人相交,應(yīng)投其所好。于是,往后年年寒冬,將軍家的二少爺便差人滿京都的采花;寒香種種,單單只采臘梅,且單單只采成色粉白的一種。問其何用,人家只淺淺一笑,“你管得著嗎?”綢緞莊的風流公子哥兒便急忙斂起泛新的篆紋錦袖,客氣的抱手行禮:“的確是管不著。閣下采花的大名,小弟不才,也實在不敢比之?!痹捯魟偮?,懷里的娟眸姑娘也忍不住拿著香帕捂著嘴偷笑不停。每至開春,安七便會送來幾壇子梅花釀,親手交到紀文洛手上。掀開來,澄澈的瓊液香氣撲鼻,恍惚間仿佛置身花林之中,一回身便能看見高墻掩映下的那人,妝模作樣的湊過來賞花。那一身的光鮮,早將一樹白梅比到了天便。“奉我家公子之命,新鮮的,還望侍郎大人笑納。”笑得跟他家主子一個德行,生怕別人不與他親近似的。閑閑散散的這么過著,每一日只覺得那么長,轉(zhuǎn)眼卻又到了臘八。常言道,過了臘八就是年,不知不覺人又虛長了一歲了。清早才一睜眼,小武就捧著個食盒叩開了門。“主子,這是易少爺家的安七送來的。臨近新年了,小桐的功課也該停了。”看來他往后是不常來了的。“嗯,擱下吧?!?/br>放下的是個醬紅的小盒子。兩個大頭娃娃巧巧地雕在光潔的面上,正捂著耳朵放鞭炮,栩栩如生,很是精致。用手背輕觸,盒子還是熱的。打開一看,nongnong的一碗,卻是多年不曾吃的臘八粥。“真是呆,難道我府上就沒有么?”碗邊還放著只小巧的白玉湯匙,手柄上仔仔細細雕著幾枝寒梅,還是含苞待放的。仔細品了口,還是兒時那個熟悉的味道,除多了點香氣外,并無特別之處。卻是那點淡淡的香氣,愈喝便愈發(fā)清香,溢滿于口齒間,沁人心脾;待到快要見了底,才看到碗底沉著些花瓣,粉白的色澤,依稀看得出是梅花。這下書生算是徹底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前思后想,當日因何要對著一樹寒梅發(fā)呆。其實也不是發(fā)呆,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想到了一個人,那人恰巧是在院角悄無聲息綻出幾朵梅花的時候回來的。最近該是走梅花運了吧,紀文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