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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特想得不錯,人們視電力為理所當然,于是在一些地方,它也理所當然地恢復了。但黑暗仍然覆蓋了很大一片區(qū)域,當人們漸漸死去,它將越發(fā)蔓延,最終覆蓋整個世界。***精神病院停電了。之前幾天,新聞就播出了全國各地停電的消息,不過照電視上說,這是因為一次早有監(jiān)測的太陽風暴,有關部門沒預料到它會引發(fā)這種反應。不過事情并無大礙,電力很快就會恢復。不過埃斯利知道電力不會再恢復的,停電到了第三天,精神病院已經(jīng)一片混亂,確切地說,整個世界已經(jīng)一片混亂,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朝后門走去。門當然被鎖起來了,這里的職員很盡責,他用從休息室木椅里順來的一根鐵釘打開了它。然后他離開醫(yī)院,來到外面。所有的車子都不能開了,在公路上漫長地趴著,像遷徙途中死去昆蟲的尸體。手機失去了反應,不過大家仍拿在手里不放。人們像無頭的蒼蠅一樣四處亂轉(zhuǎn),他為他們感到難過,也許他們自己并不知道,但是在一個無目的的宇宙中生活,是件非常可怕的事。他猜世間也有純粹惡意和混亂的宇宙,他很慶幸不用生在那種地方。他朝北邊看過去,知道那邊的城市仍有完好的電力,離這里約五十公里。他偷了兩件衣服,換下病號服,然后順了輛自行車,朝另一個方向騎行而去。現(xiàn)在,他看上去很體面,三十多歲——他想不起來他三十幾歲了——金棕色頭發(fā)剪得很整齊,胡子兩天前刮的,還算過得去,醫(yī)院把他照顧得很整潔,即使是停電,還是堅持工作了一陣。他穿著件滑雪衫,運動鞋,和所有那些如同無頭蒼蠅,到處亂轉(zhuǎn)的普通人差不多。如果是早些天他離開醫(yī)院,一定立馬會上新聞,他的照片會在大屏幕上反復播放,關于某個在逃的精神病人,曾經(jīng)殺了十五個人,喜歡把人鎖在倉庫里,再放火一把燒了之類的。埃斯利殺的人不只十五個,只是這么件事被逮到了罷了。他也沒有辦法,有些事情必須執(zhí)行。他不能讓十五個食尸鬼滿世界亂跑,這東西根本不應該存在。他不知道別的世界怎么樣,反正他在的地方,就會有他這種人,看到缺陷,彌補問題,有點像電腦里的殺毒軟件。但是現(xiàn)在,確切地說,打從12月26號上午,那絲輕微的震動開始,他便越發(fā)難以感到世界的脈搏。這種感覺很可怕,以前他的生活談不上多好,他已記不清出身于什么樣的家庭——他的主治醫(yī)生告訴他,他是弗吉尼亞一個木工的兒子——一直都在監(jiān)獄、精神病院、深山老林、建筑廢墟、汽車旅館,諸如此類的地方晃蕩。有一次他還差點上了電椅,幸好他的辯護律師足夠神勇,把他救了出來,關進精神病院。從此以后,他一直呆在那里,大概兩年吧,世界上也沒太多事情要辦,直到現(xiàn)在。而當出了這種事,世界上將再也沒有任何事情要辦了。最初他感到極度的焦慮,負責的護士給他多用了0.5倍的藥片,后來他尖叫時,還給他打了兩針鎮(zhèn)定劑。他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他一直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將要做些什么事情,他從屬于一個巨大世界的既定規(guī)則。這事你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的話,也沒法解釋,他就沒法跟律師、政客和他的主治醫(yī)生解釋清楚。他們認為他瘋了。有時候他會想自己是不是確實瘋了,瘋子的特征不就是不知道自己瘋了嗎?但是他很快又把那念頭丟開,這么想未免有點令人沮喪。這些天,一天又一天,埃斯利感到宇宙的脈搏離他越來越遠,他像呆在被從一艘航向新世界的旗艦中,丟入黑暗深處的死刑犯,小艇沒有動力,空氣僅剩四十到五十天,最初還能看到些遙遠的亮光,但很快一絲光也不見了。并且他清楚,他們離光明將越來越遠,再不會有任何轉(zhuǎn)機。他哀號起來,那些人把他關進了帶鎖的小屋,他沉入睡眠,在孤獨中感受到這世界最終脫離了主干道,朝著漆黑和虛無,一路滑過去了。***這是麥德森死后,十天之內(nèi)發(fā)生的事。第四章十天之后埃斯利在這龐然大物的尸體上前行,他能聽到腐朽衰敗的巨尸里腐化分解的聲響,那些聲音可真是怪異、惡心又歇斯底里。他也能感覺到,這尸體的某一處擁有答案。答案并非必然之物,顯然是很早的時候——最早一批——有人想要它,它才會出現(xiàn)。因為只有在離軌之初,宇宙才有這么大的力量,形成這種區(qū)域。他感激這個人,并決定去找他。他不知道答案會是什么,但他必須去找,因為這是他的天命,因為他已無事可做,他一點也不想坐在那里,看它一點一點腐敗和冰冷的過程。一時間能想到的事兒,只有去詢問在這個世界毀滅前,知道導致一切的因由。埃斯利是在一個叫柳樹原的小鎮(zhèn),碰到死人凱特和她家人的。他先是看到她一個人在院子的走道上跳房子,不顧世界毀滅的現(xiàn)實,玩得歡天喜地,充滿和平時代風格,除了頭上的人造皮膚掉下半塊,隨著她的動作晃來晃去外,沒有任何缺點。這附近有喪尸出沒,不過看到她,大概不會有攻擊的欲望。以前這世界有時也會抽個風,讓死人回歸,但從沒搞得這么夸張過。埃斯利停車了一會兒,看著她,如果是平時,他會想方設法讓她回到墳墓里去,現(xiàn)在一句話都懶得問了。小女孩看到埃斯利,停下動作,朝他露出一個能稱得上燦爛的笑臉。這時,一個穿家居服的女人從房子里沖了出來,手里拿著把雙筒獵槍,用看連環(huán)殺人狂的目光看著埃斯利,一邊沖孩子叫道,“我說了不要在院子里玩!”哇,埃斯利想,她都那樣了,你還怕有歹徒把她怎么樣嗎。能把她怎么樣啊。一個更年輕些的金發(fā)女孩——也許二十出頭,也許還不到——從門口往外看。那位母親朝她叫道,“進屋去,茱蒂!”她長得挺漂亮,看上去曾會精心打理自己的外表,可現(xiàn)在所有的保養(yǎng)都來自一個星期前,這會兒則像能沖上去和任何人決斗。她瞪著埃斯利,好像他正盤算騎著自行車沖進她家,搶走食物,燒掉房子,強jian女人。她還沒開槍,但看上去隨時會那么做,埃斯利知道,末日的陰影還沒完全籠罩這個區(qū)域,但是很快,他的前行將變得困難。因為到時,會有人只是因為你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就不打招呼開槍。會有人埋伏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