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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黑了,滿天星斗,他嘴唇動了動,胡純就眼一花,耳邊起風(fēng),再睜眼已到享月殿后殿。 雪引霜引正白著臉,傻傻站在后殿珠簾外,不知道怎么應(yīng)對眼前的場面,突見雍唯回來,頓時要哭出來,也不顧規(guī)矩,撩簾進來,霜引喊神主的時候都有了哭音。 “我這就去告訴天帝天妃——”雪引急不可耐地轉(zhuǎn)身要走,被雍唯叫住。 “站下。”他冷冷看了雪引一眼,“我叫你去,你再去。” 雪引臉色一變,心知不好,頹然躬身退了出去。 雍唯吩咐霜引,“為我們沐浴更衣。” 霜引福身應(yīng)是,偷眼看了看雍唯身邊滿臉愁容的胡純,這次回來小狐貍精的地位更加超然,竟讓神主說出“我們”,一同沐浴更衣的,往日可只有一位能有此殊榮。 雖然時間緊迫,在霜引帶人幫助下,胡純和雍唯還是清爽亮麗的各歸各位——雍唯虛弱躺回床上,胡純?nèi)缧⒆淤t孫般跪在床邊。胡純的位置是風(fēng)引安排的,雍唯本不滿意,風(fēng)引卻不卑不亢地說了句:“神主要為長遠計?!庇何ò櫭?,臉色陰暗,卻沒再說話。 一切妥當(dāng)了,風(fēng)引才去請各位大人物前來,胡純跪在那里矮人半截,很快就淹沒在人群里,她反倒舒坦一些。每個進來的人都會不著聲色地瞧她一眼,他們對她的興趣也只有這一眼,看看容貌而已。原來雍唯有這樣多的哥哥jiejie,他們每個人說的話都差不多,埋怨雍唯胡來,心疼他受傷,神仙,尤其是他們出身天界皇族的神仙,本來是非常有威儀氣勢的,一旦輪番說話,立刻也像菜市場,鬧哄哄的。 在這種吵鬧中,胡純更加放松,她徹底被忽略了。她也理解了雍唯為什么會是這樣的個性,出身已經(jīng)很尊貴,再加上身為老幺,家里人都對他疼愛備至,百般遷就,不懂事、個性混蛋簡直順理成章。可以說,他是三界最正宗的二世祖。 “好了——”天帝終于發(fā)了話,語調(diào)意外的嚴(yán)肅,所有人安靜下來,“這次的事,既然已經(jīng)罰過辰王的小女兒,咱們雍唯的過錯也不能放過,這才公平合理?!?/br> 雍唯聽了,不高興地把頭轉(zhuǎn)向床里側(cè)。 “身為下界神主,明知自己的血和心會引起妖魔癲狂,還在受傷的情況下冒然離開世棠宮,引發(fā)這次混亂,實屬不該!往大了說,是對萬物不慈,往小了說,也是輕狂冒失!”天上地下的爹都一個樣,罵起兒子來會越罵越生氣,天帝已經(jīng)高了聲,最后還重重地哼了一聲。 “父親……”一個較為老成的神仙說話了,“雍唯還小,顧慮不周也在情理之中,他也受了不少罪,父親看在他受傷著驚的份上,從輕發(fā)落吧?!?/br> “就是,就是?!?/br> 引來一片附和的聲音。 “我罰琇喬在安思湖底悔過十年,對雍唯的過錯輕輕放過的話,辰王——” “他能說什么?”天妃驕橫地打斷了他的話,“他女兒刺傷了我兒子,而且還用了天刃,我雍唯天生神體,除了天刃所傷皆可自愈,琇喬就是故意的!要不是看在辰王份上,就該賜她一死!我兒子有什么錯?受傷是他愿意的?宮中收留的小妖盜取天界寶物,不用追回嗎?能讓一個下界妖物褻瀆天界至寶?我看他不僅沒錯,反而有功!” 一片沉默。 大家對這樣顛倒黑白,偏心護短的發(fā)言,還是不忍附和的。 “我看——就罰雍唯閉門思過五——三年?!碧斓矍屏颂戾谎?,不甘心地減掉了兩年。 大家紛紛點頭,只有雍唯的三姐抱怨時間太長,說完就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微縮的小戲臺,一念咒語戲臺里的小人們就開始唱戲,說給雍唯解悶。這個頭開得很好,哥哥jiejie們每人都掏出點兒玩意來送給雍唯,最后天帝在天妃的注視下,悶悶留下了一面觀世鏡,可看天下風(fēng)景,觀世間真情。 被慣壞的雍唯神主,始終沒有轉(zhuǎn)回頭來,不給這些人一點兒好臉。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天妃留下,她端坐在雍唯床邊的椅子里,一臉憤懣。她離胡純很近,也沒個預(yù)兆,她抬手就給了胡純一個耳光。 “你怎么服侍他的?”天妃質(zhì)問。 胡純都被打懵了,合著天妃不走,就是要留下來找她算賬??? “你干什么?”雍唯騰地坐起來,人也轉(zhuǎn)過來了,瞪著他娘,口氣并不恭敬。 天妃見兒子這么護著狐貍精,委屈得眼中含淚,“要不是看她只有幾年的命,我斷斷不能容忍這等妖物留在你身邊?!?/br> 胡純的臉已經(jīng)不那么疼了,想起炬峰說拿阿紅的尾巴去騙天妃,看來是過關(guān)了,天妃真的沒想起來她是只白狐貍,不會有紅尾巴。 雍唯冷冷地笑了一聲,其中的諷刺和憤怒讓人難堪,“任何在我身邊的人,你都會讓她沒命吧?” 天妃愣了愣,用手帕按了按眼睛,突然哭出聲,“我就知道你還在為錦萊的事情怨恨我!” 雍唯咬牙沒說話。 “我……我也是因為討厭……她是你父親賜給你的,聽說是天狐的婢女。雍唯,我也是為了你好,我希望你把心放在玲喬身上?!?/br> “我不會娶玲喬?!庇何ň従彽卣f,毫無轉(zhuǎn)圜余地。 “我知道了,我也不能再讓她給你當(dāng)妻子?!碧戾浅_w就地點頭,“我會再幫你好好物色的,比辰王女兒漂亮乖巧的多得是!” “如果你再私下處決我的媵侍,我就誰也不娶。”雍唯淡然道。 天妃又氣又惱,偏偏還無可奈何,輕啐了一口說:“好!好——我知道了!” “你的狗這次也牽走?!庇何ê懿桓吲d地看了天妃一眼。 天妃已經(jīng)是商量的語氣了,“雍唯,寶貝,雪引就留在這兒,娘也很想知道你的情況——” “那你把玲喬弄走?!庇何ㄕ鎸嵞康脑诖?。 “你不說,我也趕她走!她meimei那個德行,她能好到哪兒去?”天妃憤然說。 雍唯抿嘴,這回滿意了。 “還有——”天妃怯怯地瞧了雍唯一眼,“這次你舅舅立了大功,救了你,你就別再與他為難,我準(zhǔn)備求了你父親,讓他回天霜雪域去,你看好不好?” 雍唯沒吭聲,天妃神色一緩,這是答應(yīng)了。 胡純一直安靜地聽他們說話,每一個字都聽進心里去。天妃還纏著雍唯說話,她輕輕地倒退,半跪半爬地出了后殿。 世棠宮今夜有人歡喜,有人悲憂,胡純沿著開滿夜來香的小路,信步而行,這里已經(jīng)是雍唯寢殿的范圍,仙侍們沒有吩咐不敢靠近,很是清凈。這條路環(huán)繞著享月殿,走一會兒就到了享月殿的正面,胡純在臺基的陰影下,看見了殿門口的玲喬。 殿前的明燈照得她很美,是夜色里明艷無匹的一個亮點,她的披帛在夜風(fēng)里飄飛昂揚,讓她挺直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