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是硬邦邦的表情，語氣卻多了幾分喜氣。

“謝謝！”

“真是奇怪?！彼舷聮咭暳怂麕妆?，“你一點也不像打領(lǐng)帶的人?！?/br>
“我本來就不是人！”

閻西搖了搖頭，一點兒鋪墊也沒有地問：“這下你就算死了，也該無憾了吧？”

喬吉奧怔住，嚇出一身冷汗，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最后安慰吧？“額……”他悄悄地掃視著他，唯恐他下一秒就掏出槍來讓他“無憾而死”。

“說啊?！?/br>
他的目光隱隱透著期盼，喬吉奧斷然大喊：“有憾！我還有好多好多憾，我不想死。”

他的表情微微變形起來，伸出一只手撫緩緩地?fù)崤念I(lǐng)帶，聲音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果然喪尸和人一樣，都是貪得無厭的。”

“這不是貪得無厭。”喬吉奧都快嚇哭了，“好端端的，誰想死？”

“我就想。不過，我想和你一起死?！彼J(rèn)真而篤定地表達(dá)著自己的想法，完全不知道自己說這話有多可怕的樣子，喬吉奧只能打著哆嗦勸慰他：“我是喪尸，可以活很久很久的，你一時半會兒不用這么想?！?/br>
“算了，我本來就沒對你抱多大期望。”喬吉奧剛剛舒了口氣，他嘴角噙著冷冷的笑，“到時候只需要奉陪就好了?！?/br>
What？

他的手掌穿過喬吉奧的頭發(fā)，按在了后腦勺的一處，“從這里開槍，不會太丑。”

喬吉奧的牙齒咯咯作響，猛得退開一步，遠(yuǎn)離他令人發(fā)指的指頭：“我不要奉陪！憑什么你不想活了要我陪著啊，我跟你又不熟，從一開始就莫名其妙地把我抓我過來，又跟我說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話，我認(rèn)識你是誰?。坎话讶水?dāng)人看，也不把喪尸當(dāng)喪尸看，你要是那么想死，把你這身臭泥洗掉，出門就被喪尸吃掉，有千千萬人類同胞和你一塊兒葬身尸口啊，干嘛要拖著我墊背，我做了個喪尸好不容易修煉到這份上，連個歇腳機(jī)會都沒有的被你們追來追去，我容易嗎我！”

閻西一直冷冷地注視他，在他說話的空隙，突然道：“是我奉陪你?！?/br>
“……??？”喬吉奧無語了半響，不知道為什么有點感動于他那句“是我奉陪你”，連他后頭的什么“說出來也好，坦誠相待，才能繼續(xù)交往”也聽得模模糊糊。

“你那是什么表情？”閻西抱臂倚在墻上，含笑看著他。

“……你是深井冰嗎？剛剛還在說那么嚇人的話，為什么突然煽情！”

回應(yīng)他的是閻西一長串的笑聲。

“好，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反正我打也打不過你逃也逃不出去，你既然說要坦誠，我問你，你為什么要帶我找我的家？許山說我只有在他身邊才能活又是什么意思？你說了，咱們就摒棄前嫌，你要是死了，我也心甘情愿的奉陪你！”

“你一點都猜不出嗎？”他歪了歪嘴角，似乎不太相信喬吉奧的蠢。

“廢話！”

“那給你一點提示好了，你看他?！彼髩雅伺?。

大壯怎么了？雖然長得丑點，體格壯點兒，但也不失為一只健康可愛前途無限的喪尸啊。

“你真的一點都猜不出來哦?！彼镜酱髩焉磉叄澳沁@樣呢？”

“猜不出！”喬吉奧感覺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他是我遠(yuǎn)房表哥。我們小時候經(jīng)常一起玩兒?！?/br>
所以剛才是想讓他從長相上猜出來嗎？他們一定是很遠(yuǎn)房很遠(yuǎn)房的表親……

“大概半個月前，我遇到了表哥，就把他加入到了我的喪尸軍團(tuán)，有一天晚上，我發(fā)現(xiàn)他閉著眼睛，表情豐富，好像在做夢?！遍愇鳛榱舜_認(rèn)似的問：“你是不是也會做夢？”

“……是啊。”

“那夢里面有我嗎？”

“沒有！別瞎扯，說重點?！?/br>
“我發(fā)現(xiàn)我表哥的夢里面有我，因為他每次做完夢之后，看我的眼神就多了幾分熟悉，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記起了我，為了驗證這件事，我暫停了對他和另外兩只喪尸的血rou供養(yǎng)，另外兩只都很快就發(fā)狂來咬我，但他沒有?！彼岷诘难壑檗D(zhuǎn)了一圈，“他記起我了。雖然還沒有達(dá)到正常人的地步，但他已不再是毫無人性的喪尸了。這讓我很高興，但是后來我又發(fā)現(xiàn)如果我長時間不在他身邊，他做夢的次數(shù)就會減少，就好像把記起來的又忘了一樣，重新趨向狂暴喪尸的狀態(tài)?！?/br>
“你是說因為他生前就認(rèn)識你，所以看見你就會記起從前的事，因此而恢復(fù)人性？”

“不錯。你們的夢不僅僅是夢，也是為人時的記憶。我不會出現(xiàn)在你的夢里，是因為你過去的生活里沒有我，我的喪尸軍團(tuán)無論馴養(yǎng)多久，也再難進(jìn)步一寸，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我覺得，其實所有喪尸至少都可以變成我表哥這樣溫馴的狀態(tài)，只要有一個他們曾經(jīng)熟悉的人長時間陪伴在他們身邊，做他們記憶的觸發(fā)點。”他難得顯露溫情地牽了牽大壯的手，大壯微微低頭，竟也是溫馴異常。

看著他們兄弟友善的情景，喬吉奧終于明白了。閻西是他表哥的人性，許山就是他的人性。他所說的“跟我在一起才能活”指的大概就是離開他太久會導(dǎo)致的記憶喪失、重新回到狂暴喪尸狀態(tài)。這就是為什么閻西要急著帶他找尋從前的人事物，他是希望能找到一個能夠替代許山的人。

“不過?！遍愇魍蝗徽f,“這些究竟是我的推斷，到底是不是這樣，誰也說不準(zhǔn)?！?/br>
喬吉奧在沉靜在自己的思緒里，完全沒有理他，如果說他推斷的對的話，那么許山離開他久了，豈不是也會有變成狂暴喪尸的危險？想起他最初那副蠢得連口水都止不住的樣子，喬吉奧實在是擔(dān)憂他。

這么一想，喬吉奧覺得自己更加不能死了，他一個死了，不就等于許山也死了？

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變蠢。

“閻西！你不用找人替許山了，我們?nèi)齻€一起玩兒吧！哦不，四個！還有大壯！”

閻西一臉如同看傻子的表情看著突然崛起的他，“我要是想跟人分你，為什么不帶著你投靠三尸盟？那樣還有個靠山?！彼酒饋?，語氣堅定不容抗拒：“我要你死做我的喪尸，再死做我的鬼魂?！?/br>
☆、第二十一天

“我要你死做我的喪尸，再死做我的鬼魂?！?/br>
當(dāng)喬吉奧和大壯被困在逼仄的空間幾乎落淚，想起這句話，只想說：“呸呸呸，烏鴉嘴！”

“為什么非要選我……”相當(dāng)無奈的問。

“我念舊?！彼⑽⒁恍Γ澳阌质俏矣龅降牡谝粋€這么像人的喪尸?！?/br>
自稱念舊的人此刻生死未卜，三尸盟又豈是吃素的，大費周章竟為他人做嫁衣，為了掙回面子，幾乎是傾巢而出，為了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