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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的。這表明,我已回到了人間,而不是煉獄。就算頭頂散下的一片陰影,也不能遮住心底那抹對生命的渴望。我為自己能活著再次見到陸清而感到驚訝。但陸清顯然表現(xiàn)得比我更驚訝。“不可能?!你竟然還…活著?!”陸清一臉不可置信,他伸手就將我拎了出來,目光不住地朝我打量。隨后,他的神色逐漸平靜了下來,又恢復了最初的那副模樣,冷淡,虛假,且毫無生氣。“萬事皆由天定,你的命我強求不來,你回去罷!”他看著我,眼神淡漠。他輕飄飄的一句話語,就將我放過,如同剛才那句“沒有后悔藥”一樣輕易,無論是“天道輪回,必須付出代價”,還是“萬事皆由天定,強求不來”都是他說了算。說什么因果輪回,說什么替天行道?人命的去留,全憑他一念之差。這個人哪是修道之人?分明連人都稱不上。區(qū)別只在于畜生不會披著“天道”的借口來殺人而已。“你受傷頗重,我叫人送你回去,可…現(xiàn)天色已晚,道童們都睡下了…”他皺起眉,眼中竟似真的浮現(xiàn)出擔憂之色。可我卻再沒了玩笑心思,只冷冷地回視著他。“不如留宿在月華殿一晚可好?”我握緊了拳頭,提醒自己別再任性妄為,可理智卻還是抵不住情感的強烈沖擊,怎么也憋不出一句好話。陸清眼見我透露出恨意,卻還是一如既往的不以為然,“韓道友亦在月華殿,你若是打著回洞府見他的主意,就大可不必了。”“你與韓道友相交甚密,共處一室——”我再也懶得聽他扯,干脆利落地直接打斷道:“麻煩陸掌門送我。”陸清眼見我透露出恨意,卻還是一如既往的不以為然,自言道:“韓道友亦在月華殿,你若是打著回洞府見他的主意,就大可不必了?!?/br>“你與韓道友相交甚密,共處一室——”我再也懶得聽他扯,干脆利落地直接打斷道:“麻煩陸掌門送我?!?/br>陸清在帶我離開瑤月池后,就獨自離去。天色確實已晚,夜幕早已垂下,白日里仙霧茫茫的綺麗幻境再不復現(xiàn),四周張牙舞爪的樹影反倒添了幾分鬼魅氣息。我憑借著白天的記憶,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一瘸一拐地回到了月華殿。白天留在地面上的血跡早被清理得一干二凈,由白玉雕砌而成的大殿里燭火通明,我繞過前殿,悄聲步入了后殿的客房里。房內(nèi)灰暗一片,與殿外的亮堂形成兩個世界。屋內(nèi)擺設極其簡單,床上隆起的一片黑影就顯得格外醒目,這讓我毫不費力地就找到了目標。今日的折磨讓我徹底失去了耐性,也沒了那份苦中作樂的調(diào)侃心思,自然不會像往常一樣韓公子韓公子地叫,更不可能稱呼對方為小籌籌了。甚至,我此刻一句話都不想說。我呆呆地站在床邊看了他半晌。事實上,除卻門縫透出的零星光線外,屋內(nèi)一團漆黑,我連他模樣都沒看清,更不知他此時究竟是昏睡著的,還是清醒著的。我的身體早就到達了極限,疼痛不斷地在加劇,我清醒地知道,自己得馬上找張床或凳子之類的倚靠物躺下休息,可不知為何,偏偏站在這一旁發(fā)傻。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犯什么傻。總覺得遇到不好的事情,就得找個人說說。小時候不高興,我就喜歡找父親說話,每當被對方寄語男子漢大丈夫要心胸寬廣時,我郁悶的心情總會被莫名其妙的自豪感所替代。后來,父親不在了,我就喜歡找母親說話,每當被對方溫言細語地安慰一番后,我就能感到即使前方有再大的困難,我也能咬牙頂上。可是,再后來,母親改嫁了。我也逐漸意識到自己的不同之處——喜歡同性。這無疑是十分痛苦的認識,可那時卻再沒人跟我說一句“男子漢大丈夫,要心胸寬廣,不拘小節(jié)?!备粫鲃忧蟮媚堑罍厝嵘ひ粽f“真正的男子漢面對困難要勇往直前?。 ?/br>直到我去異地上學時,遇到了邵兵。我每逢心情不爽,就喜歡跟這貨去燒烤攤喝喝酒,啃啃串,順便將階級斗爭的敵人噴得體無完膚。可后來,我喜歡上了林野,許多心事就再也不能跟燒餅分享了。再后來,我與林野的事,以一種格外屈辱的方式展現(xiàn)在了大庭廣眾之下。分手,寫檢討,搬宿舍。然后,一個人租房,打工,吃飯,上學,我所有的喜怒哀樂,也只有那臺破電腦知道了。再然后,我就穿越了。塵封的記憶如浮光掠影般在腦海一幕接著一幕。也許只有借那句經(jīng)典的四十五度憂傷才能完美傾瀉出我逆流成河的悲傷。想著想著,我竟然笑了出聲。我想大概是被傳說中的黑色幽默所感染了。那團黑影在我噪音的攻擊下終于有了些許動靜。他翻身坐起,面向著我。我瞇起眼,仔細看了他好半晌,最終不得不帶宣告失敗地點燃了一盞燭火。火光微醺,一室靜謐。韓籌那張平凡至極的面容在燭霞的輝映下,竟也有些動人。他正定定地看著我,臉上仍帶著懵懂迷惘之色。但在那張因失血過多而顯得異常蒼白的小臉蛋上,那雙點漆似的黑沉雙眸里竟流露出對我擔憂與…心疼?哈哈,當真可笑!這還是原文殺人如麻,無論對敵人還是愛人都毫不手軟的韓籌嗎?要不是他,我根本不會來到這個世界,更不會被折磨至此!我到底還要在這鬼地方待多久?!我從來沒像此刻那么懷念現(xiàn)代那些充斥著尾氣與灰塵的道路。我懷著無比復雜的心緒看著他,在這個世界近半年來的朝夕相處,說是沒一點感情是不可能的,畢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可我只要一想到,我是因為他造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