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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這人是她肚里蛔蟲么?這都知道? 謝煊見她睜大一雙烏黑水潤眼睛的模樣,有些好笑,忍不住親昵地揉了把她的頭頂:“走吧!” 采薇皺了下眉頭,又朝謝珺笑道:“二哥,我們走了?!?/br> 謝珺微笑著點頭。 * 兩個人看過戲,中午在洋場吃了西餐,謝煊又帶采薇去茶樓聽人說書,一直到暮色四合,才開著不緊不慢回謝公館。一進(jìn)公館,明顯比前幾日熱鬧了許多。 采薇正覺奇怪,進(jìn)屋一看,果然是謝司令帶著兩個姨太太回來了。這謝家父子,還真是有默契。 謝司令還是滿面紅光笑盈盈的模樣,看到兩人進(jìn)屋,笑道:“老三,你們回來正好,我有些事同你們說?!?/br> 謝煊道:“父親,你這次怎么這么快回來了?” 謝司令道:“北京那邊派了人來開會,臨時回來兩天?!?/br> 謝煊問:“父親要與我和采薇說什么?” 謝司令笑瞇瞇看了看他,又看向采薇,笑道:“也沒什么大事,就是你們剛新婚,我這個做父親的,還沒和你們兩個好好聊過。你們跟我來書房,咱們慢慢說?!?/br> 采薇心中咯噔一下,總覺得不是什么好事。 她和謝煊跟著謝司令上去了樓上的書房,心中輾轉(zhuǎn)千百回,想著謝家這老狐貍到底要跟兩人說什么。 謝司令讓傭人倒了茶,又笑盈盈叫兩人坐,和藹可親道:“采薇,來了咱們謝家,還習(xí)慣嗎?” 采薇點頭:“挺習(xí)慣的?!?/br> 謝司令又笑著對兒子道:“老三啊,你如今結(jié)婚了,不比打光棍兒的時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公務(wù)再忙,也得想著家里的太太。” 謝煊輕笑了笑,看了眼采薇道:“我知道的,父親?!?/br> 謝司令端起冒著熱氣的青花茶杯,不緊不慢呷了口茶,再次看向采薇:“采薇,我聽說這些天,你每天都去工廠?!?/br> 采薇回道:“工廠是我爸爸給我的嫁妝,我想自己看著點。” 謝司令笑著點點頭:“如今是民國了,女人出去做事賺錢不是什么稀奇事,你又是上海灘長大的商家女,接受的是新式教育,你家那位二姐還去了美利堅留學(xué),你想出來自己做事,倒也在情理之中。只不過……”他話鋒忽然一轉(zhuǎn),“如今世道不安穩(wěn),我們謝家初來上海,定然是眾矢之的,所以我一直讓家里的太太小姐們盡量少拋頭露面,你來了這幾日,想必也看到了?!?/br> 采薇知道謝司令這是不滿自己拋頭露面的行為,拐彎抹角敲打自己,硬著頭皮道:“父親,我每天出門帶了衛(wèi)兵的……” 她還未說完,已經(jīng)被謝司令抬手打斷:“咱們謝家子嗣不興旺,你大哥前兩年過世了,只留下一個眉眉,二哥還沒來得及要孩子,二少奶奶就過世。如今你進(jìn)了門,最緊要的事,就是跟季明早點為謝家添丁,開枝散葉。” 采薇臉色微僵硬,想反駁,但對上謝司令那張微微斂了笑容的臉,以及看向自己時那雙鷹隼般的眼睛,知道這人絕不會允許有人反駁他的意見,最后只得點點頭,小聲道:“明白?!?/br> 她的反應(yīng)讓謝司令面色稍霽,笑著同謝煊道:“老三,你明日一早就要回華亭吧?” 謝煊點頭。 謝司令道:“那行,采薇你叫傭人收拾一下,明早跟季明一塊兒去華亭?!?/br> ☆、第49章 一更 這幾日自由生活給采薇帶來的興奮和快樂, 讓謝司令一瓢冷水徹底澆滅。 從謝司令的書房出來,她心知還是自己想得太簡單,高興得太早。雖然這個時代女性已經(jīng)開始放開小腳,走出家門工作掙錢, 如今上海工廠里的女工比比皆是, 尤其是紡織行業(yè),而且因為工錢低廉, 頗受資本家老板歡迎, 她手里那兩家工廠, 就有一半工人是女工。但這才剛剛民國,一切不過是摸石頭過河。 雖然從維新運動開始, 到辛亥時期, 一直都在倡導(dǎo)解放女性,但同時仍舊不少遺老, 致力尊孔復(fù)古, 成日在報上大肆抨擊女性拋頭露面是亂了綱常。至于謝司令,看謝家女眷平日的生活,就知道也是這種古板傳統(tǒng)的大男子, 女人對他來說,不過是附庸罷了。 那么謝煊呢? 心事重重的采薇不由自主看了眼身旁男人一眼, 恰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兩人視線相撞,一個五味雜陳, 一個若有所思。 謝煊走上前, 開了門, 讓她先進(jìn)屋。然后在她身后笑道:“我還不知道,你這么有本事,都知道打理工廠了?” 采薇淡聲道:“我爸爸把工廠給了我,我總要多盯著點?!?/br> 謝煊道:“工廠有經(jīng)理,你們江家有大掌柜,還有你大哥和江老爺子,你還怕人家少了你的分紅?” 他說得沒錯,雖然三家工廠是陪嫁,但并不意味著江鶴年給了她就撒手不管,實際上陪嫁的意思,就是等著坐收紅利便好。 但她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也不知何時回離開,總要自己做點事。何況她一個百年后來的人,得知先機,自然是要利用起來。 她看了眼謝煊,心中暗暗想,這人大概和他那個沙豬主義的親爹沒什么區(qū)別,便不再說什么。還是先走一步算一步,慢慢爭取自己的權(quán)益才是。 今晚又得同床共枕,采薇叫來四喜收拾了明日去華亭的行李,又讓她把謝煊的被子拿出來鋪好。 謝煊從起居室回到房內(nèi),目光落在已經(jīng)躺在被窩中的人,又看了看旁邊那條被子,好笑地?fù)u搖頭。 他掀開被子上了床,看著那鴉黑的后腦勺,伸手關(guān)上燈。片刻之后,低聲道:“父親剛剛說的話,讓你不高興了?” 采薇:“……沒有?!?/br> 謝煊道:“最近春暖花開,華亭景致不錯,我得了空帶你去坐船、爬山。” “再說吧?!?/br> 謝煊轉(zhuǎn)過頭,在黑沉沉的夜色中,看向背對著自己的人,無聲地笑了笑。 * 謝煊在華亭使署旁有個宅子,白墻黑瓦的江南小院,偶爾沐休又不回上海時,他就住在這里。宅子里只有一個伺候他起居的老媽子,喚做叫吳媽,說話帶著北方口音,應(yīng)該是照顧他多年老傭人。 將人送到宅子里,謝煊就匆匆去了使署辦公。 采薇雖然也焦慮未來的生活,但凡事不能心急,既來之則安之,她幫著四喜一塊收拾帶過來的行李。吳媽似乎看到她這個三少奶奶很開心,說了會兒話,就去做午飯了。 吃過飯,采薇正想著下午時間怎么打發(fā),陳青山氣喘吁吁地上了門。 “三少奶奶,三少叫我來問你,他下午在校場練兵,你要不要去看?” 采薇正沒愁沒事干,便換了身衣服跟著陳青山去了華亭的校場。 剛剛進(jìn)入校場,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