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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受傷了?” 采薇看著他,輕輕搖頭:“沒事?!?/br> 但臉上的驚恐還是沒有褪去。 這時阿誠走過來道:“二少,您受傷了!” 謝煊抬頭,果然看到謝珺肩膀上一片濕潤的痕跡,應該是被血染的,只是因為穿著黑色西裝,看不出顏色。 謝珺似乎對疼痛渾然不覺,被提醒才低頭朝肩頭看去,眉頭輕蹙了蹙,淡聲道:“老三,我去醫(yī)院處理一下,這邊你善后?!庇挚戳搜郾凰氡е牟赊?,“弟妹跟我一塊去醫(yī)院檢查一下,看是不是哪里受傷了?” 采薇聞言,忽然緊緊抓住謝煊的袖子,睜大眼睛看向他。 兩人四目相對,在對上他擔憂的詢問眼神時,她又像是驀地反應過來一般,松開手拉住程展的手臂,借著他的力量站了起來,淡聲道:“我跟二哥去醫(yī)院看看。” 內(nèi)心的震驚和恐懼是一回事,但身體畢竟更重要,現(xiàn)在也不是依賴謝煊的時候。 她能感覺到自己沒有外傷,但可能腦袋是真的被炸彈的威力震動到了,此刻里面跟翻江倒海似的,一陣一陣鈍痛,她都懷疑是不是被震出了腦震蕩。 謝珺的那輛雪佛蘭被炸毀,阿誠飛快從使署內(nèi)重新開了輛車子出來。 洵美這會兒也從里面跑了出來,見到滿街殘跡,沒干涸的血跡,以及倒在地上的尸體和傷員,頓時嚇得哇哇直接,閉著眼睛跑到陳青山身旁,緊緊抓住他的手臂瑟瑟發(fā)抖。 陳青山有些無語地將人拖到采薇跟前,她這才試探著睜開眼睛,看到采薇臉上有血跡,尖叫道:“meimei,你受傷了?” 采薇道:“程大哥,你先把三姐送回去,我跟二少一塊去醫(yī)院檢查一下?!?/br> 程展點頭:“我送了三小姐,馬上來醫(yī)院。” 說話間,謝珺已經(jīng)捂著肩頭的傷口上了車,她看了眼表情莫測的謝煊,朝他點點頭,上了謝珺那輛車。 謝煊默默掃了眼“橫尸遍野”的街道,閉了閉眼睛。 洵美上了車,一邊因為害怕而哆嗦,一邊不忘透過窗戶跟陳青山道:“陳副官,你要當心?!?/br> 陳青山皮笑rou不笑地點點頭,目送車子離開,才走到謝煊身旁,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感嘆道:“這些革命黨還真是不要命,竟然敢直接攻擊使署。二少這種心思縝密的人,怎么可能沒有防備,真是白白送命?!?/br> 謝煊道:“別說了,趕緊幫忙處理現(xiàn)場。” “收到?!?/br> * 這廂的車內(nèi),謝珺緊緊捂著肩頭,指縫間已經(jīng)浸出了紅色的血液,他臉色漸漸變得蒼白,顯然這傷處沒有剛剛他表現(xiàn)的那么無足輕重。 剛剛的的交火,自然是讓采薇嚇得不輕,但她后來突如其來的恐懼,卻不是因為目睹了這場小型戰(zhàn)役,而是當她幾近昏迷時,下巴上忽然出現(xiàn)的那只手。 那樣短暫的觸感,并不能讓他真正辨別出什么,只是忽然就讓她想起大婚當日,自己被人綁在黑暗的屋內(nèi),臉頰被黑暗中的陌生男人掐住時的經(jīng)歷。像是身體的本能反應一樣,在謝珺的手碰到自己的臉時,那些已經(jīng)快要被遺忘的恐懼,忽然就涌了上來,讓她不由自主就將鏡頭那只手,與黑暗中那只手合二為一。 她看了看身側的男人,將這種沒有任何證據(jù)的恐懼努力壓下去,擔心地問:“二哥,你傷怎么樣了?” 謝珺睜開眼睛,看向她,輕笑了下,淡淡回道:“沒事。你呢?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在聽他說話時,采薇又禁不住一陣恍惚,這樣溫和的男人,真的是黑暗中一言不發(fā),像是地獄修羅一般的那個男人嗎? 她深呼吸一口氣,搖搖頭:“頭有點暈,應該沒設么事?!?/br> 謝珺點點頭:“沒事就好?!?/br> 采薇又想起剛剛他把自己撲倒在地,護在身下的場景,這已經(jīng)是他第二次救她——雖然這些人本就是沖著他來的,但客觀上,他確實救了她。以至于對這個人的恐懼和抗拒,又似乎少了點底氣。 “剛剛多虧你救了我?!?/br> 謝珺笑說:“那些亂黨本就是要殺我,你這是因為我受了無妄之災,我哪里敢領你這聲道謝?!?/br> 采薇道:“不能這么說,換做別人,只怕是管不了那么多。” 謝珺看著她,沉默了片刻,又勾唇輕笑了笑:“我怎么能看著你在我面前出事?” 采薇對上他那雙溫和的黑眸,心里不知為何,忽然咯噔了一下,不由自主別開目光,胡亂道:“二哥,你真是個好人?!?/br> 謝珺輕笑一聲,復又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半晌之后,又才冷不丁低聲道了句:“我不是好人?!?/br> 采薇知他流血過多,得保存體力,看了看他,沒再說話。 到了醫(yī)院,謝珺很快被送進了手術室,采薇則被帶到一間檢查室。這個時代的醫(yī)療設備十分簡陋,哪怕是租界的洋人醫(yī)院,也沒什么現(xiàn)代儀器。不過現(xiàn)代醫(yī)學診治那一套,已經(jīng)初見雛形,檢查結果是輕微腦震蕩,得在醫(yī)院住下觀察。 采薇確實也覺得還很不舒服,頭暈耳鳴還泛著惡心,雖然對這個時代的醫(yī)療不信任,也不敢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老老實實住了下。 鎮(zhèn)守使入院,這醫(yī)院自是被封鎖起來。一個穿著軍裝的年輕衛(wèi)兵在旁邊照看著他,采薇躺著緩了會兒,想起來,問道:“二少怎么樣?” 衛(wèi)兵回道:“肩上中了一顆子彈,已經(jīng)做完手術,沒有大礙,正在病房休息?!?/br> 采薇點點頭,復又閉上眼睛,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朦朧朧間被聒噪的說話聲吵醒,睜眼一看,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了,本來看著自己的衛(wèi)兵不見了,卻多了她爹江鶴年和大哥云柏,以及正在盛湯的四喜。 “醒了?”江鶴年見他睜眼,忙不迭開口問。 “爸爸,你們怎么來了?” 江鶴年道:“聽洵美和程展說了使署那邊交火的事,你受傷進了醫(yī)院,趕緊過來看看?!?/br> “洵美就沒跟你說我沒事嗎?” 江鶴年道:“她說的話我能放心?” 采薇失笑:“不是還有程大哥么?” 云柏插話道:“那也不敢放心,你一個人在醫(yī)院,我和爸爸當然是要來看看。” 采薇道:“我跟二少一塊來的,怎么就是一個人了?你們剛剛沒看到有衛(wèi)兵在病房守著么?” 江鶴年道:“又不是自家人,怎么能放心。不過聽說二少受傷,我得去看看他。” 采薇點頭:“有四喜在這里就行,你們看了二少,回去同mama他們說我沒事。” 江鶴年表情還是不大放心,滿臉都是心疼,看著她沉默了片刻,道:“行,你好好休息,聽醫(yī)生的話,別亂動,明天我再來看你?!?/br> 父子兄妹又說了幾句話,才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