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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揚起嬌俏的臉,朝他笑: “沈知晝?!?/br> “嗯。” 他這才兀自出聲,應了她一聲,眼眸沉沉地凝視她。 然后反手,用他寬大的手掌,扣住了她細白的小手,拇指輕輕摩挲她的骨節(jié)。 算是回應了她。 她眨了眨眼,看著他。 見他也用溫柔灼灼的目光回望她,她的眼神一點點氤氳,兩頰浮起酡紅,轉身,突然又靠回了他肩膀。 小聲地說:“我……不說了?!?/br> 他頓覺好笑,低笑著問:“真不說了?” 她毫無反應。 “……” 他恍然。 剛下意識地出聲同她交談,才意識到她聽力還沒恢復。 他轉頭望向舷窗外,濃云遮蔽日光,飛機已經(jīng)浮在了云層之間,也不再顛簸了。 他看她安靜地窩在自己身側,舒緩了一下思緒,問她:“你想說什么?” 她沒反應。 他漫不經(jīng)心地笑著:“說喜歡我么?” 她還是沒反應,靜靜地靠著他。 還是聽不見啊。 他沒底沒來由有些失望,抿了抿唇。她沉沉閉上了眼,一副倦意深沉的模樣。 看樣子是困了。 他便也不打算多勉強了。 她這般安靜,看起來也應該舒服多了,他給她蓋好了衣服,又找來乘務員要了條空調毯。 她還抱著他一條胳膊,他便用另一只手攤開,蓋給她。 然后,他也靠回了座椅,閉上眼,想闔眸淺眠一會兒。 他渾身疲憊不已。 塵埃即將落定,他的睡眠質量卻沒有恢復多少。提心吊膽,神經(jīng)緊繃已成了他生活的常態(tài)。 到底什么時候,才能睡個安穩(wěn)覺? - 不知過了多久,晚晚突然醒來。 她聽到了一陣激烈的噪音,不確定是現(xiàn)實中的聲音,還是夢里夢見的。 她坐直了身子,在他身畔不安分地動了幾下。 他在她身旁睡得很沉。 她側著腦袋,視線沿著他下頜,望到他沉靜的眉眼。 應該是真的睡著了。 他睡著了,不言不語的,也不會笑著盯著她看,她才有了勇氣,抿了抿唇,立刻有了一些勇氣,才細聲細氣地補充完自己剛才欲言又止的話: “剛才就是想說……我喜歡你啦。” 像是在了卻自己的一樁心事。 突然,她也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隔著海綿耳塞,聽到了。一字一句都不差。 她驚喜地摘掉了耳塞,忽然,前前后后乘客們說話的聲音,也像聲道增強一般逐漸清晰了。 她像是被關入了一個真空的罩子里很久很久,被放了出來,終于能跟外界接觸。 她左右回頭,正仔細用耳朵辨聽周圍的聲音時,突然聽到他低沉的聲音響起: “我聽到了?!?/br> “……”她一下愣怔住了。 他這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眉目舒開,轉頭看著她。鴉羽似的眼睫微斂,幽深的眸底,全是她驚詫的面容。 她倉惶地看了他一眼,一刻也不敢跟他對視,轉頭又陷回座位里,臉紅得要揭下一層皮。 “你說什么啊……我、我聽不到?!?/br> 他像是也當她聽不到似的,安安靜靜地又閉上了眼睛,又睡了過去。 這回她見他沒了下文,輪到她心底失落。 才后悔了剛才裝傻,想晃晃他胳膊讓他醒來,他突然在她頭頂哼笑了一聲: “小騙子?!?/br> - 長途奔波,早上因為趕飛機,一早就起來折騰了。 下午三點他們到達了南城,晚晚已經(jīng)倦得直不起身子了。她一進門就把自己扔到了賓館的床上。 睡著之前,朦朦朧朧地聽沈知晝說他要出去一趟。 聽起來,他沒想帶她去。 她不覺有些失望,閉著眼睛故意沒回應,跟賭氣似地不理他,也是在報復他在飛機上,聽到了她的表白就沒下文的事情。 半晌,聽到房內(nèi)沒了動靜。 她困意不減,慢慢地就跌入了睡眠之中。 不知是不是開著窗,外面還飄雨的原因,她于朦朧之際,突然感受到,有一片柔軟的涼意,輕柔地掠過她額頂。 夢里,夢見他吻了她。 還說:“你乖一點?!?/br> 她拼命地跟睡神做抗爭,一睜眼。 滿是寂然。 他已經(jīng)走了。 她摸了摸額頭,有些悵然。 ……是夢嗎? - 晚晚再醒來,已是晚上十點了。 她頭腦昏沉,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太陽xue,不覺有些苦惱。 自己睡得如此昏天暗地,晝晚不分的,晚上失眠該怎么辦? 她揉了揉眼睛,突然,于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微弱的光。 外面應該才下過雨,濕意陣陣,飄著涼風。 沈知晝站在外面露臺上。 一場雨帶來了逼人的寒。 他躬身趴在露臺邊沿,他穿了件厚重的槍黑色的夾克外套,領口裹得緊,小翻領設計襯得他側臉的線條分明流暢。 他是那種英氣中帶點兒邪氣的男人,鼻骨筆直挺拔,側邊的廊燈撒下光輝,沿著他眉峰輕輕一攏,攢住的光,盡數(shù)撒入他幽深的眼底。 他應該是才回來沒多久,雨也應該沒停多久。 他額前一縷發(fā)沾著潮氣,覆著他眉眼,他的眼神被徐徐騰起的青白色煙霧遮得撲朔迷離。 他的瞳仁黢黑幽暗,此時站在那邊,神色深沉,靜得有幾分深沉的肅穆。 她總覺得他今晚有些奇怪。 可說不上是哪里。 他指尖一截煙灰撲簌簌落下,旋過半個身子,側頭之際,見她坐在床上,醒了。 他眉眼輕輕挑了一下,把煙按滅在煙灰缸里,推門走進來。 他徑直過來,靜佇片刻,又蹲身下來。 房內(nèi)沒開燈。 她只能循著外頭廊燈昏暗的光,于隱隱中瞧清了他的輪廓。 他蹲在她床邊,那姿勢卻又像是那年他離開港城前,半跪在伯父的遺像前的姿態(tài)。 挺直身子,腰背繃得筆挺。 即使沒穿他們警校的T恤,他胸口好像依然拓著一枚小小的國徽。 他展開雙臂,伸向她,“晚晚,過來?!?/br> 她起先沒有回應。 剛醒來,頭腦有些昏沉,反應都慢了幾拍。 他一直在等。 他好像一直在等。 等一個可以沖破黑暗,見到曙光的機會;等無邊黑夜中的一縷光;等一個人,可以在這寒涼雨夜給他一瞬溫暖。 她漆黑的眼,眨也不眨地望著他,手腳并用地過去,緊緊地抱住了他。 她臉頰貼在他沾著潮意的頭發(fā)上,微微抽氣,捕捉到一絲清冽的煙草氣息。 他渾身一瞬間癱軟。 這一刻,卻不是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