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人和莫家人分座兩旁，洛琰亦被季夫人叫來坐在子鈺旁邊，分明把他當(dāng)做了自家人。洛琰今日臉色本就不好，被季夫人叫過來時更是百般不自在，季子修路過他時，不動聲色地點了點他肩膀。洛琰會心一笑，心想兩人這樣鬼鬼祟祟，還真如偷香竊玉一般刺激。

莫昭武與季十三道賀過后，聊起家中兒女，談及次子時命他過來給季十三敬了一杯茶：“不瞞季兄，此番前來愚弟有一時相求?！?/br>
季十三：“但說無妨?！?/br>
莫昭武：“次子莫凌云對醫(yī)術(shù)甚有興趣，聽聞無憂派廣收天下弟子，我便想著把他送到谷中，跟著季兄研習(xí)醫(yī)術(shù)，不知季兄意下如何？”

季十三上下打量了莫凌云一番，撫須笑道：“有心從醫(yī)者，我自是無不收的道理。”

莫昭武提醒莫凌云：“還不行拜師禮。”

“哎，別急?！蹦柙普蛳?，季十三起身將他扶住，“如今季某已不收徒弟，我有四位閉門弟子，你可從中選一位當(dāng)你師父?！?/br>
莫凌云長鞠一躬，瞥了洛琰一眼，問道：“不知是哪四位？”

“這其中兩位剛才你已認(rèn)識過了，乃是我長子季子修和小女季子鈺，子鈺還小，你定是不好意思拜她為師……”

“還需不恥下問才是?！蹦盐湔f道，莫凌云在一旁笑著點了點頭。

“另外兩位，一位是白鹿堂副堂主劉祺，仁心妙手，深得“濟世”之道。另一位是青蛇堂堂主洛琰，便是坐在子鈺旁邊的那位，也通醫(yī)術(shù)，不過更長于制毒使毒。”

洛琰正盯著季子修發(fā)呆，一聽到自己的名字回過神來，見師父正朝自己使眼色，忙道：“師父說得是，論醫(yī)道還是大師兄和三師弟更為精通?！?/br>
莫凌云正色道：“愿拜洛堂主為師。”

此言一出，眾人形色皆變。

“這青蛇堂不是……”莫昭武扯了扯莫凌云衣袖。他深知忘憂派雖然名聲在外，卻是毀譽參半，白鹿堂懸壺濟世、妙手回春，但青蛇堂卻是殺人不眨眼，雖說殺的都是該殺之人，但用毒在江湖上可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

莫凌云不做回應(yīng)，只是固執(zhí)地盯著洛琰不放。

季子修起身朝莫昭武作了一揖：“二師弟四處云游，怕是不能照應(yīng)得住莫二公子，在下愿收莫二公子為徒。”

莫昭武正欲替兒子答應(yīng)下來，莫凌云卻說了句：“我可以跟在師父身邊，我不怕吃苦?！?/br>
“這就叫上師父啦？我都還沒答應(yīng)收你為徒呢！”洛琰笑道，心想這個小孩也真是有趣，“你可知我這青蛇堂是做什么的？”

莫家的小兒子莫凌雨搶在兄長開口之前應(yīng)了：“你這青蛇堂，干的不就是些使毒殺人的勾當(dāng)！”

莫夫人忙捂住他的嘴，窘迫地笑了笑：“小兒口無遮攔，季谷主和洛堂主切莫放在心上。”

季十三臉色稍有不悅，卻也不好發(fā)作，只笑道：“童言無忌，自是不會放在心上?！?/br>
“哈哈，說是童言無忌，但江湖上大部分人心中也都是這樣想的?！甭彗鼜淖簧险玖似饋?，與季子修并肩而立，“就連谷中也不乏有人認(rèn)為白鹿堂是正道，而我青蛇堂便是旁門左道、歪門邪道?！?/br>
眾人皆是沉默，季子修皺眉朝洛琰使了個眼色，洛琰朝他眨了下眼，繼續(xù)說道：“忘憂派一向以救世為己任，他白鹿堂救死扶傷是救，我青蛇堂鏟惡鋤jian亦是救。就跟戲曲里，他唱的是紅臉，我唱的是黑臉，一個道理?！?/br>
洛琰這話是說給莫昭武聽的，也是說給季十三聽的，青蛇堂的弟子們在他回來后就跟他說過，如今谷中青蛇堂的聲勢大不如前。被江湖上的人看不起就算了，如果連自己門派的人都看不起，那今后青蛇堂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他不擔(dān)心季子修的態(tài)度，季子修向來把谷中弟子都同一對待，這也是當(dāng)初自己欣賞他的原因之一。但師父近幾年愈加厚此薄彼了，就像今日，他可以大大方方地跟各路江湖人士介紹白鹿堂，在介紹青蛇堂卻是一筆帶過，這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師弟說得是，白鹿堂和青蛇堂雖各有堂訓(xùn)，但本道是一致的，兩堂弟子也該上下同心?！?/br>
洛琰扭頭望向季子修，大咧咧地攬上他的肩膀：“正如我與師兄，我們兩人便是‘上下’同心?！?/br>
季子修為青蛇堂說話，讓洛琰很是受用，忍不住調(diào)戲一下這木頭師兄，果不其然，季子修的脖子和耳根瞬間紅了起來。在眾人面前洛琰這般無所顧忌，讓他覺得像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扒光了衣服一樣，羞恥地不知該如何自處。

洛琰沒有注意到，這時季十三盯著他，目光狠厲、臉色陰沉，猶如泰山將崩之勢，他深吸了一口氣，笑著說道：“莫二公子可以再作考慮，若是真要選青蛇堂，那洛琰便是你師父。午膳也準(zhǔn)備好了，各位先入座吧?！?/br>
宴席設(shè)于庭院之中，庭院四處張燈結(jié)彩，好不熱鬧，比起數(shù)月前新春之時，有過之而無不及。兩堂弟子涇渭分明，白衣同白衣坐一起，青衫同青衫聚一處，見谷主和各自堂主從廳內(nèi)走出，紛紛起身行禮，招呼入座。

兩家人圍于一席，莫家小兒子未見過谷中菜色，見到這些野味野菜甚是好奇，抬手便從盤中抓了一塊rou丟進嘴里。

“休得胡鬧！”莫夫人叱道，“須先給季伯伯道句生賀才對?！?/br>
莫凌雨滿嘴流油，舉起胖乎乎的小手，行了個江湖上的握拳禮：“在下祝季谷主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眾人皆樂，季十三笑道：“莫小公子頗有江湖豪俠之風(fēng)??！”

“他哪里當(dāng)?shù)檬裁春纻b，頂多做個食俠，四處跟人搶吃的。”莫家的女兒莫如煙打趣道，又引起一陣笑聲。

這莫如煙行止端莊，容貌秀麗，是個十足的大家閨秀。季夫人自從見到她就甚是喜歡，從莫夫人口中也得知她生辰八字與季子修相合，而莫夫人似乎也十分屬意季子修，在季夫人面前連連夸贊。

兩家夫人在席間你來我往，不時撮合季子修與莫如煙，弄得原本就不熟悉的兩人都稍顯尷尬。洛琰更是在一旁兀自生悶氣，埋頭不停地往嘴里塞吃的。

季子鈺以為他餓瘋了，從莫凌雨筷子下?lián)屵^盤里的最后一塊rou，丟進洛琰碗里。見莫小公子委屈的樣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莫凌雨嘴上厲害本性實則慫得很，見這季家小女兒這么兇，在嘴里默默嘟囔了句“母夜叉”。

兩位夫人已經(jīng)開始談?wù)撈瘘S道吉日來，洛琰實在忍無可忍，放下筷子：“在下身體稍有不適，望各位見諒，我想先回房休息了?！?/br>
“啊？洛哥哥你是吃壞肚子了嗎？就叫你別吃那么急的！”季子鈺很是焦急，“那我也不吃了，我去照顧你！”

季十三開口道：“去吧，子修也一道過去，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