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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宵為求盡早退敵,列陣于前,站在城樓上,蘊藏著內(nèi)力的聲音傳出很遠:“盡早退兵,降者不殺!”他這般蔑視的態(tài)度,立即激起了敵軍的怒火,幾乎是立刻,對方便沖了上來。下一秒,幾萬人開始互相殘殺,是的,這是白宵灑下月見花粉布下的幻陣,這一次,他沒有躲開,而是靜靜的看著下面的慘狀。他親眼看著那些人將刀劍揮向自己的同伴,眼神空洞。這些人,都是因他而死。君少卿挑下一個人,心下一痛,停頓間,身上已經(jīng)添了一個傷口。將圍住戰(zhàn)馬的人掃出去,看了一眼巍峨的皇城,快了,馬上,他便能控制住玄都。白宵已經(jīng)分不清這是第幾場戰(zhàn)役了,明明已經(jīng)提醒過那些人了,為什么他們還總是撞上來?看著城下血流成河的樣子,白宵眼神空洞,思緒不知道飄向了哪里。半個月后,君少卿風塵仆仆,不遠千里看到的,便是孤身一人站在城墻上的少年。白色的袍子風吹的獵獵作響,少年背影孤寂,仿佛千軍萬馬之中只余下他一人。忍不住覆住了那雙疲倦的眸子,將少年擁入懷中,看見那清瘦了不少的臉龐時,心下一痛。白宵淺笑,拿下他的手掌,握住,看向他:“你來了?”“我來了?!?/br>放心的將后背交給身后的人,白宵低喃:“對不起?!?/br>聲音飄散在風里,連同意識也一起卷走了。白宵仿佛做了一場久遠的夢,夢里是甜甜的花香,像幼時吃過的百香餅一樣。繁星滿天,涼風習習,草叢里的蟲子叫個不停,熱鬧的不行。他看見年幼的自己手上提著一個橘紅色的燈籠慢吞吞的走向了在門口等他的師兄,師兄藍白色的袍子在夜色里顯得格外明顯。他清晰的看見,師兄露出了一個好看的笑。接過他手里的燈籠,千玨溫聲道:“餓了吧?爐子上溫著粥,去吃吧?!?/br>年幼的自己一聽有吃的,眼睛亮了一下,拉著千玨的手就往廚房走。他看著師兄在他身后默默的笑,想起那時的自己因為掉了顆牙,便很少再說話笑鬧,生怕被谷中的師兄師姐取笑的事情,也跟著師兄一起笑了。很快就走到了廚房外面,走廊上窩著一只小貓,看上去無精打采的趴在那兒,千玨有些擔憂的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從昨天開始,霜雪就好像有些不舒服的樣子?!?/br>白宵站在他旁邊,看著年幼的自己笑著道:“因為霜雪要死了啊。”千玨牽強的笑臉隔著時光顯得格外清晰:“別胡說,霜雪只是不舒服,馬上就會好起來的?!?/br>孩子氣的扭頭:“才沒有胡說?!?/br>“為什么?宵兒不是最喜歡霜雪了嗎?”“師父說,生死由天,天命難違,與其感傷,不如接受?!?/br>白宵垂著眼睛,笑著想,當時的自己該是多么委屈啊,他是那么喜歡霜雪,卻硬是裝作平靜的樣子接受了它的死亡。識生死,改天命,這是他與生俱來的能力?;蛟S是從那天起,師兄便察覺到了他的不同吧?不然后來也不會一直開導(dǎo)他。千玨抱住白宵小小的身體:“宵兒若是難過的話,可以哭出來的。”白宵眨眨眼睛,他還記得那看似單薄的懷抱是多么溫暖。他的聲音有些悶悶的:“師兄,為什么我身邊的東西,到最后總是留不住呢?”他看見師兄笑了:“那宵兒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開心嗎?”白宵點點頭。千玨接著道:“所以啊,不是宵兒留不住他們,而是他們知道,宵兒已經(jīng)不需要他們了。”幼小的孩子哽了哽喉嚨:“那他們不知道,他們離開了,宵兒會很傷心嗎?”千玨摸摸他的頭,溫聲道;“可除了宵兒之外,還有別的人在等著和他們相遇啊,宵兒要知道,動物也好,人也好,包括師兄,終究有一天會離開的?!?/br>抓住師兄的袖子,杏眼里已經(jīng)包上了圓滾滾的淚珠,不一會兒就順著白凈的臉蛋流了下來。“不能不離開嗎?”自己委委屈屈的哀求。千玨蹲下身子,拇指溫柔的揩去他臉上的淚珠,睜大眼驚奇的看向他的身后。白宵和年幼的自己同時扭頭看去,漫天的繁星下,一株曇花靜靜的開了,玉白的花瓣顫顫巍巍的張開,層層疊疊的舒展開來,露出里面淺黃的花蕊。花開寂靜,姿態(tài)卻妖嬈美麗,仿佛能聽到花瓣一點一點綻開的聲音。小白宵一時間看的有些呆了,他眼睫上還沾著未落的淚珠,呆呆愣愣的樣子帶了幾分滑稽的可愛。“不出一個時辰,這株花便會閉合枯萎。”小白宵下意識的看向出聲的千玨,意識到他在說什么之后,“啊”了一聲,惋惜的看向開的正盛的曇花。千玨的笑容干凈純粹:“人與人的相遇就像這株曇花一樣,終究是要分離的,如果能記得彼此相處時的快樂,又何必要去在意分離時的痛苦呢?”白宵仍然站在那兒,看著那株曇花,原來師兄和師父一樣,都希望他能和順圓融的對待身邊的生死離別,這樣他才不會為之所累,為之所苦。他看見小時候的自己彎下了腰,撫了撫霜雪潔白的皮毛:“霜雪,再見了,我會想你的?!?/br>畫面一轉(zhuǎn),眼前是被歲月打磨的不成樣子的墻壁,昏黃的燭光照亮了石壁,小小的他就那樣呆呆的蜷著腿坐在陰影里,出神的看著前方,像是被人遺棄在角落的小狗一樣,看上去格外可憐。白宵笑了,這是他第一次被罰到思過崖面壁,那時的他還不明白,為什么師父要讓他在這里面壁。他明明能看到那個人的結(jié)局,又怎么能無動于衷看著他去送死?師兄說,生死離別本是自然,可是那個人的死明明是因為意外,只要稍加提醒就能避免,他又怎么能見死不救呢?他不明白。他看到師兄匆匆的趕來,將自己摟在了懷中。他聽到自己問,軟軟糯糯的語調(diào),帶著些許的委屈和哽咽。“為什么?”千玨閉了閉眼,摟緊了他的肩膀,千玨道:“宵兒,不要愧疚,也不要難過,那不是你的錯?!?/br>“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一段路要走,不管那條路的終點在哪兒,都與他人無由?!?/br>撫了撫他的頭:“死亡也是另一段旅程的開始,宵兒即使知道結(jié)局,也不要改變,好嗎?”白宵抬頭看他:“哪怕對方是師兄也不行嗎?”“師兄也會離開啊?!鼻Йk笑。他的手指撫過師兄的眼角,眷念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