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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天一身堂主服邁步而出,鶴發(fā)皺面,眸色如神。老人身后背著一口大刀,瞥一眼女兒裙間血色,與那釵橫鬢亂失魂落魄的模樣,老人反倒嘿嘿一笑:“怎么,四鬼來了?”鎮(zhèn)敏點點頭。老人眼中精光一現(xiàn):“這幾日我一直在想,太子云州之行究竟是什么來頭,這朝廷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原來如此,嘿嘿,原來如此。殷遠(yuǎn)山真是有心了……到時候五王爺?shù)腔?,他可就是擁立之功。”說著老人臉色一沉,對鎮(zhèn)敏喝道:“丫頭,找個地方躲起來,運龜息功,要是再沒出息給人找著了,可沒人會救你了?!?/br>鎮(zhèn)敏聞言眼眶一緊,便就要哭。抬起淚眼,一片模糊視域中,鎮(zhèn)北天已經(jīng)沒有了影蹤。第12章鎮(zhèn)敏離開迎客樓時沒有驚動武開陽,恰因殷靜道出那幾句話后心緒大動,經(jīng)脈又有堵塞之象,一口氣沒提上來,武開陽忙以細(xì)水漫流之力給殷靜續(xù)上氣,這么專心致志的一瞬,就把鎮(zhèn)敏的響動給漏了去。殷靜順著武開陽抵在脊背的手,引導(dǎo)著自己的內(nèi)息自行運一周天,胸口終于平復(fù),可以連貫說話了。全身經(jīng)脈雖遭重創(chuàng),丹田卻暖洋洋得并無枯竭之感,正是外來注入的這股力量,和殷靜的內(nèi)力毫無阻礙地融合在一起。殷靜只感到武開陽的胸口很暖,武開陽的話也安定人心:“你的腳沒事的,云卿?!闭f著武開陽伸手解開了殷靜的靴子,將他的膝蓋輕輕曲起,把殷靜的光腳握在了掌心。殷靜只感覺那原本灼燒般疼痛的地方好似被一股溫水輕柔撫慰著,殷靜靠在武開陽懷里,任由武開陽擺弄著他的身體,牽動著他的內(nèi)息,一點一點用細(xì)微地力道把那足踝里的淤血絲絲趕出,又引導(dǎo)著血液流通起來……“嗯……”殷靜嘴里漏出一聲。“不舒服?”殷靜搖了搖頭。武開陽便又加大了注入之力,殷靜只感覺腳下麻癢難耐,不禁咬住嘴唇,把臉?biāo)浪赖氐肿×宋溟_陽的胸口。武開陽臉上流下的汗滴在了殷靜的頰邊、唇邊,殷靜不由得想舔了舔干燥的唇,結(jié)果唇間剛一微啟,聲音便不由自主xiele出來:“嗚……”“忍一下?!蔽溟_陽將最后一絲力細(xì)碎推進(jìn)去,不僅接上了斷筋,連旁邊損傷的肌rou都修復(fù)了。武開陽擦擦臉上的汗:“沒事了,好好養(yǎng)著,一個月之內(nèi)不要動刀槍?!?/br>殷靜點點頭,望向武開陽:“可他們把太子擄走了。來的人是修羅王易龍悅,還有一個爬在墻上的,長得很瘦,背一把圓弧形的彎刀?!?/br>“哼……”武開陽冷笑一聲,“就知道是這樣?!闭f著一指門外,“我看見尸體了,那個爬墻的,是‘地獄鬼’潘龍悔?!?/br>“四圣竟然來了其二,他們想做什么?”殷靜靠在武開陽懷里,問道。“千仞山下?lián)锾?,這是沖著白虎堂來的,他們要來雪恥?!蔽溟_陽雙臂扶起殷靜的肩膀,“坐得起來么?你找個地方歇著,我去會會他們?!?/br>“正之……”殷靜握住了武開陽的袖口。武開陽微微一笑:“這筆賬存了十二年,也該了了?!?/br>殷靜點了點頭,放開手。武開陽站起身,朝門外走去。殷靜朝門口迎光而望,武開陽今天穿了一件新衣呢。玄色黑翼,背后以銀紋暗繡,描了一頭下山的白虎,張著血盆大口,在山石上睥睨俯視。兩把锃亮的大斧,交叉于寬厚強(qiáng)韌的脊背,在日光下熠熠生輝。殷靜默默地把武開陽的背影印在了心里。云州城的西邊,地脈低垂,有一片開闊之地,曾是前朝的采石場,如今已荒廢已久,倒形成了一片極為遼曠的空地。采石場天然成一個巨大的凹型,兩邊石壁巖巖,中間如碗底,恰似一個困獸猶斗之所。石壁阻攔,天然能抵御軍隊的箭雨與沖鋒。太子原本一身亮色錦衣,如今在拖拽中磨破了邊,沾濕泥土,亮色褪暗,顯得落魄起來。萬金之軀被關(guān)在一個采石場裝運石頭的鐵籠子里,鐵門緊閉,上扣一把大鎖。此籠當(dāng)年建造時,為承受巨石之重,根根柵欄鐵水澆灌鑄造得如手臂般粗,現(xiàn)下大鐵門闔上,重鎖一落,可謂神佛莫動。太子在籠中望著外面景象,赫赫巍巍,一時間雙腿不由自主地發(fā)著抖,從前他又何曾見過這般殺氣騰騰的陣勢?巨大的石頭圍住了四周的視線,好像在莫非王土的原野上形成了一個密閉的化外之地。太子不知自己命運幾何,只好一邊雙臂緊握著鐵柵欄,以防止自己膝軟跌坐,一邊驚懼地盯著采石場中站著的三個人。在采石場最上方,站著一個穿著僧袍的中年僧人,麻布袈裟,眉目慈祥,一動不動,好像一尊無欲無求的佛像,其人正是四圣之首,‘千佛手’雷龍怒。而站在稍下一塊巨石上的三十余歲男子,一身殷紅鳳繡武服,斜倚著自己五截刀身的‘九龍斬’,鳳圖戰(zhàn)袍隨風(fēng)飛揚,雙袖好像兩翼,巨大后擺鼓起如鳳尾,神色帶著些許漫不經(jīng)心,正是‘四圣’中排行第三,人稱‘修羅王’的易龍悅。站在最下的‘地獄鬼’潘龍悔,則如一條折疊的截蟲般,竟雙足蹲在自己半環(huán)型大彎刀的刀尖,如蹺蹺板似地左右晃蕩著,臉上神色卻屏氣凝神,仿佛在戒備什么。“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許你們大官,許你們大官!這次就不追究了,我一定說話算話?!碧庸钠鹩職?,喊道。千佛手如老僧入定般不動如鐘,微闔著雙眸似在凝神細(xì)聽遠(yuǎn)方隨風(fēng)而來的步伐聲。地獄鬼用自己尖尖指甲伸進(jìn)耳朵里掏耳屎,然后噗一聲吹了。只有修羅王皺了眉頭,一躍上石,伸起一腳踹在籠子上:“少聒噪,想活著就安靜點!”整個籠子被踢得一震,太子啪的一聲坐在了地上,見易龍悅兇神惡煞,背后刻龍的刀光凄凌曜日,一下子竟嚇得失了禁。待易龍悅轉(zhuǎn)身又躍回了原處,太子回過神來,顫抖著嘴唇看著體下從錦衣里漏出的濁黃液體,一時間抽泣下淚。那哭聲壓抑著,可整個采石場除此之外卻聽不見任何聲音,倒顯得這哭聲凄慘陰測極了。易龍悅面露煩惱之色,對站在上方的雷龍怒說了一句:“我把他弄里面去。”說著易龍悅按了石壁中夾的一個機(jī)關(guān),運石的鐵鏈啟動了,緩緩旋轉(zhuǎn)起來。那鐵籠子從一個石峰處一格一格降下,掩藏進(jìn)了石壁之中。千佛手雷龍怒看了易龍悅一眼,講禪似地慢悠悠道:“老三,你今天心不靜啊。大敵當(dāng)前,更要安靜些才是?!?/br>潘龍悔在一邊五指如爪地掏著耳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