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曉倩不識白慈手段，果然中招。她釋然的笑，誤把白慈的如沐春風(fēng)當(dāng)是心結(jié)已解，“已經(jīng)來得很勤了，小樂跟哥哥很親的?！?/br>
白慈哦了一聲，不動聲色的切入要害，“那初小姐讓孩子叫懷安什么呢？是爸爸，還是舅舅？”

第28章

白慈哦了一聲，不動聲色的切入要害，“那初小姐讓孩子叫懷安什么呢？是爸爸，還是舅舅？”

他的問題并不直率，但是內(nèi)里咄咄逼人，藺懷安擋在初曉倩的面前，“小樂叫我爸爸?！?/br>
白慈可能是笑了一下，也許也沒笑，他繃直了身體，嘲弄道，“所以你們的代孕合同是簽著玩的嗎？”

“孕母和卵子提供者同屬一人，jingzi捐助者不必放棄父親權(quán)利，母親愿意共享探視權(quán)，你們是不是連監(jiān)護權(quán)都沒有分割?。俊斜緛砭褪且粓霎惢瘎趧?，藺懷安是小樂生物學(xué)上的父親也就罷了，初小姐還想讓他做生活上的父親，是嗎？”

白慈看著初曉倩，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以至于每一句話都說的字字殺機。

今天若只是白慈和藺懷安對峙，兩個人智力相當(dāng)、口才相當(dāng)，白慈不一定會挖到什么，但是有初曉倩就不一樣，就算她是那種打不贏也要打的姑娘，她也扛不住白慈的語言碾壓。

初曉倩果然慌了，囁嚅著我沒有，一邊求救似的看向藺懷安。

藺懷安也覺得白慈過分了，他以前并不會對女孩子這樣疾言厲色，語氣有點強硬的道，“父親責(zé)任是我主動承擔(dān)的，小樂也是在他出生后我主動認的，跟曉倩沒有關(guān)系。”

他不許他刁難她，他讓白慈一切沖著自己來。

話到如此，白慈又有何好說。

父親是他主動當(dāng)?shù)?，孩子是他主動認的。他覺得沒有意思，抓到了別人的痛處，也把自己弄得狼狽。

他不想當(dāng)著外人和藺懷安吵，藺懷安同樣想早點把曉倩送回醫(yī)院，就那么給初曉倩披上大衣走了。

他倆走后，白慈就到陽臺上去抽煙，看了會兒寂寂寥寥，萬家燈火的帝都夜景。藺懷安回來時候，白慈還維持著抽煙的姿勢，藺懷安找進來，給他多披了一件衣服。

是白慈先開的口，“初曉倩身體怎么樣？”

“醫(yī)生說好好養(yǎng)，再活十幾年沒有問題?！?/br>
“她的病不會遺傳嗎？”

“硬化癥女性發(fā)病率高，曉倩懷孕時一直有孕檢，確定是男孩并且沒有健康問題才決定生的?！?/br>
白慈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你們倒是想得周全——那等她去世了，你承擔(dān)撫養(yǎng)義務(wù)？”

“我并沒有法律上的撫養(yǎng)權(quán)，但如果初叔初嬸那里不方便，我肯定是要幫著分擔(dān)的?！?/br>
“哼，你來分擔(dān)？現(xiàn)在的女孩子啊，真搞不懂她們在想什么，自己還是個孩子就要生孩子，生完孩子還要別人來分擔(dān)。”

“當(dāng)時曉倩的病癥已經(jīng)出現(xiàn)反復(fù)征兆了，她沒有多少時間就要失去生育能力了，她想當(dāng)mama，想有個孩子……”

“所以呢？她就應(yīng)該去生個孩子是嗎？”白慈幾乎要笑了，他聲如金石，責(zé)備中帶著真氣，“生個孩子，讓孩子替她活下去，完成她未了心愿，幫她看世界是嗎？母親可以這么不負責(zé)任嗎？你們生了他，把他茫然的帶到這個世界上，早早的預(yù)知了他要幼年無父，長年無母，可孩子知道嗎？那孩子愿意嗎？一條生命可以亂生亂養(yǎng)嗎？這就是初曉倩的心愿？這樣的心愿你居然還做了幫兇是么？！”

白慈內(nèi)心最冷漠，卻也最柔軟。

他不能接受任何不是因為相愛而誕下孩子的行為，不能接受孩子成長過程中的缺失和不完美。

“是，是我們自私?！卑状染渚淙绲?，藺懷安的嘴唇也不禁顫抖起來，他凝視他，咬緊了牙根，“我和曉倩的確只考慮了自己沒考慮孩子，但你敢說你沒有偏頗？你幼時顛沛辛苦，所以只拿自己的邏輯推己及人，你認為生命不值得，人間不值得，活著不值得，就算小樂生在父母雙全的家庭里，但凡貧困了些，你都會替孩子不值得……

“你未曾為人父母，所以從不替父母考慮，你認為血脈延續(xù)無用，家庭一紙笑談，你只追求你自己，你何曾理解過初曉倩像期盼節(jié)日一樣期盼著孩子的出生，又何曾想象過加州的代孕機構(gòu)的夫妻得知胚胎移植成功的那種欣喜若狂——人是期待新生命的，是期待新的輪回的，撫養(yǎng)孩子人力可為，但你不能因為自己的人生經(jīng)歷就否認所有生命的開始，初曉倩當(dāng)時但凡有時間、有機會、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她都絕不會去代孕，你要跟我討論倫理問題我說不過你，可是阿慈你可不可以不要這么冷血，這不是你講堂上的公共辯論，你既然可憐每一個生命，怎么不去可憐可憐她？！”

藺懷安聲音激昂，最后一個字說出口時，甚至在寬敞的陽臺上帶出了回響。

時鐘早就轉(zhuǎn)到了國慶的第一天，按他們原定計劃，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飛往新疆的路上了，可是他們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他們在自家陽臺上因為旁人在吵架，不是之前的虛晃一招，是真真實實的在吵架。他們在干什么呀？

白慈鼻子一酸，撇了一下嘴，把目光轉(zhuǎn)向別處，他靜悄悄的問，“那我呢？”

或許這才是白慈想說的話，孩子已經(jīng)生了，兩個人再吵也沒有用，之前的不過是白慈色厲內(nèi)荏的鋪墊刺探，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終于問到了自己。

“如果你只是jingzi捐獻，我不管你，可你要去給初曉倩的小孩當(dāng)爸爸，你們之前訂過婚，在很多人眼里你們才是一家人，來日初曉倩有一個不測，你還要接棒撫養(yǎng)權(quán)，藺懷安，你告訴我，那我呢？你把我放在哪里？”

深夜的帝都光影靡麗，那一刻，藺懷安分分明明的看見白慈的眼底有流光融入。

他的心一下子揪緊了，他沒有想到白慈會哭，他明明是那種流血也不肯流淚的性格。他沒有想到白慈會哭。

他想走過去抱住他，可他也覺得委屈，他開口，“你出國前的那個除夕，我是真心想帶你回家的，想把你介紹給我家人的，我母親和meimei我都說通了，她們都等著見你……是你沒有跟我走?！?/br>
那些在他看來已經(jīng)有些久遠的過去，重提時仍然有莫名的酸楚，“15年十一月，我和曉倩在四川遭遇地震，我當(dāng)時肝臟破裂被壓在廢墟里，我生得無趣，死也無妨，是曉倩鼓勵著我我才活了下來，轉(zhuǎn)年二月她說要代孕，我也以為她在胡鬧，可她拿著硬化癥的化驗單找我，我真的忍不下心，當(dāng)時我父母催婚催得急，我是真的拖不下去了，曉倩就提出先訂婚，給兩個人一起打掩護……”

他咬著嘴唇，聲音有幾分哽咽，他說著指了指自己，一字一句，“阿慈，有這個孩子，是我對不起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