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笑臉相迎，關(guān)上門后又說這些話，只是聰明人懂得如何維持臉面，什么時候要拿出什么樣子，蠢人則不會其中道理。

他因吃了一片酸的再不想吃，洗手回去寫作業(yè)了，想到剛剛那件事，覺得拿聰明人與蠢人做比太為刻薄，誰真的蠢，誰又真是看得透的聰明，都是極少數(shù)，或是根本沒有。

第二天早上上學(xué)，他和楊廣難得撞在一起，李煜不喜歡他身上煙味，快步下樓，可這人像尾巴似地黏住他，“誒，李同學(xué)，不要像陌生人一樣對我嘛，咱倆又是鄰居，又是同班同學(xué)的?！崩铎细静宦犓f話，七點十分早課，現(xiàn)在入了深秋，天還未大亮，真正的天青色，他一聲不吭地往前走，楊廣就跟在他后頭說些有的沒的，再旁邊是一輛黑色轎車慢慢開著。

若楊廣不像個老太太似得講話，這場景就更加奇詭，李煜還沒碰到過這樣死纏爛打的人，只不管他，任憑他說得天花亂墜，一句也不回。等走到學(xué)校門口，一群學(xué)生穿著一式校服，他混進(jìn)人群里，楊廣只分了下心就被他溜走。

他無奈笑笑，轉(zhuǎn)頭敲敲駕駛座窗戶，司機是個憨厚的中年人，他倚在窗口，朝那人笑笑，“叔，學(xué)校門口不讓停車。”“誒，少爺，老板叫我一定要看你進(jìn)校門才走。”他覺著好笑，“那他也不可能全天都盯著我吧，我進(jìn)去了，總有出來的辦法?！蹦撬緳C不上他的當(dāng)，“我就看您進(jìn)去就走，這中間您怎么出來，不是我的任務(wù)?！?/br>
楊廣本還想和他糾纏一會，校門口保安走過來，朝司機說，“這位家長，咱這不讓停車，您快開走吧?！彼麩o奈開走，楊廣朝車屁股攤手聳肩，轉(zhuǎn)頭就跑，那保安攔住他，“都上課了，快遲到了?！薄罢O呀，我作業(yè)沒帶，回去拿了，說不定還趕得及?！?，他裝作著急樣子，保安半信半疑地讓他走了，他這一去，好似倦鳥歸巢，幾下就消失在學(xué)校前。

第6章第6章

今天天氣好，暖烘烘的，他又躺回昨天的秋千上，有幾個小孩跑來要玩，全被他兇走了。他從口袋里掏出一盒煙，拿一根點上，吸了一半又不想抽了，只夾在指間，看裊裊白煙。他就這樣在秋千上晃了一天，看這日頭落下，風(fēng)漸漸變涼，吹得他一身雞皮疙瘩。

他一整天也沒吃東西，也不覺得餓，感覺自己成仙了。他走回去時正遇到李煜回家，三步兩步在樓門口把他攔下，他還是那樣，冷冷不愿搭理自己，他起勁要他回話，“誒，李同學(xué)，你會抽煙嗎？”

李煜本不想和他說話，奈何他硬是要擋在自己面前，偏偏還長得魁梧，力氣也大，上次能打到他，全憑出其不意，他細(xì)細(xì)掂量，還是聽他胡說幾句比較劃算。他一看李煜不動，就更有興致，拿了他煙盒出來，“來，別客氣?！崩铎喜唤?，他也不勉強，點了自己抽，“這抽煙是好事，有利于身心愉悅，減壓。”“你有壓力？”，李煜看著他，心氣不爽，雖然打不過他，就要拿話壓他，“經(jīng)濟壓力嗎？”

楊廣難得聽他回話，就懶懶倚在一邊墻上問，“你怎么看出來的?！薄澳阋话洑ぶ腥A，六七十塊，我看你抽煙頻率，一個禮拜兩包，一百塊沒有?！薄澳?，如果我家境好呢？”“你家境好，那你還有什么壓力？”，他冷眼旁觀，看著楊廣吞云吐霧，他的臉隱在這煙后，“總會有的，你不明白?！?/br>
他是當(dāng)局者，迷于自己的痛苦難耐，這此中滋味，別人哪里懂得。

“那就是錢解決不了的難題?！?，李煜揮開那些煙霧，將他看得清晰些，“抽煙只是逃避現(xiàn)實，解壓不過一時，抽完這支，這一包，你解決不了的還是一樣，壓在你身上的一點都沒有少?！?，他說完就走，楊廣果然沒有再攔他。

他其實說完后悔，想想和自己無關(guān)，刺激他作什么，該隨便說些什么不痛不癢的話轉(zhuǎn)移他注意力，再趁機回家。他洗手吃飯前，望了眼窗外，楊廣還站在那兒，沒在抽煙。他說了那句話，只是在煙霧散去的那一刻，他好似窺見一點此人的傷心，丟下玩世不恭的面皮，真正的傷心。

“我也不過是以心換心，說了一點真心話罷了?！?，李煜關(guān)窗，又去面對三盤子蔬菜。

這之后楊廣就不來找他麻煩，不過他們也難見面，他又恢復(fù)以往上半天課的習(xí)性，晚出早歸。期末考試也就來劃拉兩筆，一整個寒假都只有他mama走進(jìn)走出，李煜心想他們大概是又要搬家了，期盼著再下個鄰居得一定是安靜的，最好這間房永遠(yuǎn)賣不出去。

春秋大夢沒做完，去超市買東西回來，在樓下遇見楊廣了。他穿了一件黑色短夾克，里面是高領(lǐng)灰色羊毛衫，胡子拉碴，正在樓下抽煙，有點像被拉去挖煤了。他瞧見李煜過來，咧嘴笑了，“給您拜個早年。”李煜點頭權(quán)當(dāng)打過招呼，以為他又要煩人，沒想到他也沒攔，把煙熄了，跟著一起上樓來。

第7章第7章

李煜開門時一直聽背后動靜，怕他突然有什么動作，倒是多心，楊廣比他還早進(jìn)門。一踏進(jìn)去，鞋也不換得倒在沙發(fā)里，朝著天花板喊了幾聲媽，沒聽到回應(yīng)，也就作罷。這房子像是沒人住，茶幾上有幾個飲料瓶還是他走前喝完沒扔的，如今被他當(dāng)做煙灰缸使，看罐口處的許多煙灰，是母子倆想一塊去。

窗戶大敞，寒風(fēng)凜冽，把窗簾吹得快飛起來，他在沙發(fā)上扭著身子，脫了外套反蓋在身上，盡量把臉也遮起來，眼不見為凈。他這一個月跑回原來住的地方，和從前一個要好的同學(xué)待在他爸的建材廠里隨便度日，醒了就打游戲，一天只吃兩頓，打到半夜全靠煙吊著，按李煜的話說，他這個月的煙錢足以成為經(jīng)濟壓力。

他回來是借了同學(xué)的電動摩托，沿著海灣公路開，花了很久時間，主要還是海風(fēng)刮得人臉生疼，給他累得半死。但比起面對空無一人的家，他寧愿在海邊吹冷風(fēng)，在少人的路上加速飛馳，最好沒有終點，一直跑下去。

他一覺睡醒已經(jīng)是晚上，越睡越冷，只好起身關(guān)窗，看到樓下李煜正喂他那群流浪貓，忽然肚子叫起來，他關(guān)窗轉(zhuǎn)身去廚房里翻東西，發(fā)現(xiàn)什么都沒，冰箱里只有一包雪菜，還有塊不知道誰送的臘rou，冷藏更是空空如也，第一個抽屜更是結(jié)霜凍住，拉都拉不開。

還不如做只野貓，大冬天有人送溫暖，喂食給水，被人記掛。

小花今日情緒不佳，沒吃多少飯，他新買的罐頭也沒碰幾下，李煜隔著手套摸它，從上到下看了一遍也沒覺得什么不對，所以只能定性為情緒不佳。“李同學(xué)，喂貓呢。”，李煜勾勾小花的下巴，并不睬身后的楊廣，沒想到他還無所謂地蹲在他旁邊講話，“我上次喂它們，它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