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
有力的暗示從皮膚相接處被推過來:不能反抗,不能反抗!江流發(fā)現(xiàn)自己連尖叫也無法發(fā)出,在他的眼前,窗外的天邊,裂開一道刺眼的晨光。“難道你想看著這些哨兵戰(zhàn)死在前線上嗎?他們死了,這個陣地就輸了!西突的飛機就會轟炸我們的城市,無數(shù)人會死去!這場戰(zhàn)爭我們就會輸?shù)簦≈挥心隳軒退麄?!?/br>在李玄的叫喊聲中,掉落在地上的通訊器響起來。“醫(yī)生,醫(yī)生,哨兵們下來了,車子馬上到了?!?/br>江流看到李玄的眼睛,痛苦,絕望,和剛才那個孩子臨死前的眼神,一樣……“有多少人?”李玄撿起通訊器,無感情的問。“15個?!?/br>15個……“告訴他們在疏導室外等著,馬上準備好?!?/br>“不,不可以?!苯髋Φ拇蠼校l(fā)出的聲音也只是呢喃。李玄拖著江流的身體,把他拖下樓。樓下兩個房間,李玄把江流拖進其中一間,江流感受到隔壁傳來濃重的哨兵信息素。江流看清了房間里的陳設,讓他想起監(jiān)獄的探監(jiān)室。一層厚到模糊的有機玻璃,將房間隔成兩半,李玄把江流拖到玻璃后的一把椅子上。“你要,干什么?”掙扎和未散結合熱讓江流的意識有些模糊,但他仍看到清了玻璃和臺面的交接處,兩個半圓形的孔洞,孔洞靠自己這一面,在臺面上固定著兩個皮質的圈帶。“不要,不要?!?/br>江流的抗議,李玄如同完全沒有聽見,他拉著江流的手,塞進玻璃下發(fā)的孔洞。“放開我!”江流的掙扎沒有換來李玄的一絲遲疑,江流的兩只手被牢牢的固定在臺面上,手從孔洞穿過,暴露在玻璃的另一邊。“李醫(yī)生,可以進來了嗎?”門外一個士兵焦急而膽怯的催促。“兩分鐘之后。”李玄的聲音像一個戰(zhàn)場上的指揮官,可是他本人,卻抖得像驚慌的孩子。“你將看到,每個哨兵的內(nèi)心。”李玄顫抖著聲音對江流說,“你將看到,這幾天,哨兵所經(jīng)歷的,最痛苦,最強烈的感情。或者是過于精細的完整片段,或者是混亂的碎片。你要體驗它們,用你的精神力弱化它們,洗掉最痛苦的部分。”李玄說著,從房間的柜子里取出一根針劑?!耙坏┢つw接觸,你向導身體的本能就會完成一切,這個藥可以幫你。”江流感到針尖扎進肩膀的刺痛,瞬間,江流的精神觸絲不受控制的四面延展開來,精神世界像被燈光照亮一般,令人痛苦的極端敏感起來。“不要!醫(yī)生,你放開我,否則我今晚就去死,我寧可自殺,也不會屈服你們,你相信我!”江流趴在桌子上,咬著牙對李玄說。“你的精神壁壘,將由我來屏蔽?!苯鞲械嚼钚澏吨驹谧约荷磉?,展開自己脆弱的精神屏障。頃刻間,強烈的絕望和痛苦順著精神觸絲傳導過來,除此之外,還有……擔憂,依戀……“醫(yī)生……”江流抬起頭,看著李玄,“你的哨兵在前線……”李玄低下頭,握緊了拳頭。一股精神觸絲帶著暗示戳進江流的意識。不要暗示我,不要再在我意識里銘刻什么!“記得你的哨兵,他只帶了十天的給養(yǎng),他會回來的,十天。你要活到那個時候,活著等他回來?!?/br>那個高大沉默的身影,出現(xiàn)在江流眼前。“醫(yī)生……”“別叫我醫(yī)生,對于你們來說,我不是醫(yī)生。”李玄抬起頭,對著玻璃對面的一扇門,“士兵,把他們帶進來!”話音未落,一個滿身血污的哨兵撞開門跌倒在地板上。“向導,給我向導!”哨兵咆哮著撞向玻璃,在本來就已經(jīng)骯臟陳舊的玻璃上留下一片濺開的污跡。“不要讓他碰我,不要?!苯鳠o用的抗議著,而李玄連眉毛都沒有抖動一下,直到那只滿是血污的手握上來。“啊——!”小小的疏導室里回蕩起江流的嘶吼,他看見了哨兵的內(nèi)心,一顆地雷在眼前爆炸,巨大的爆炸聲像末日一般襲來,還有化為碎片的人體,在哨兵精準的視力下,無數(shù)個血rou模糊令人作嘔的碎片,每一股刺鼻的氣味,來自血液的腥氣,來自爆開的胃里的胃酸,來自肝臟膽汁的苦澀。還有,無數(shù)炸彈的碎片在皮膚上劃開的細小傷口,每一個都像刀鋒切斷手腳一樣的劇痛。所有的一切痛苦,都毫無保留的展開在江流的感官中,江流一個抽搐,被李玄狠狠的壓在臺面上。“救他,你是向導,要保護他?!?/br>江流感到自己的精神力,從皮膚的接觸面上,像水被海綿吸走一樣,被撕扯出自己的身體。在江流撕心裂肺的嘶吼中,哨兵慢慢低下頭,虛弱的滑落到地上,如同被撲滅的火焰。“時間到了,出去?!崩钚淇岫鴥春莸拿?。跪倒在地的哨兵沉默片刻,松開江流的手,低著頭一言不發(fā)的離開。“李玄,李玄……”江流無力的趴在臺面上,眼淚和鼻涕流了滿臉。“等一下,等一下……”“沒時間等,每個哨兵限時半個小時,今天有十五個,必須在天黑之前,把他們送回戰(zhàn)場。”李玄轉向門口高喊:“下一個?!?/br>在江流的嘶喊聲中,門再次被推開,又一只骯臟的手覆蓋上來,門外,又一輛野戰(zhàn)車緩緩駛來。……當陽光只剩下西方的余暉,最后一輛野戰(zhàn)車駛離營地,江流像一只破麻袋一樣,被丟在宿舍的床鋪上。門打開,李玄端著一盆水走進來,放在床邊的地板上。“衣服臟了,我?guī)湍銚Q掉?!崩钚哌^來,解開江流的衣服,江流連阻止他的力氣都沒有。衣服被汗水和嘔吐物浸透,江流忽然想起,這一身還是自己的校服,他看到衣服的肩膀上,一灘暗紅色的血跡,來自他的哨兵。“還給我……”江流無力的說著。李玄看了衣服一會兒,一言不發(fā)的把衣服卷起來,塞進宿舍的衣箱。宿舍里并排放著兩個衣箱,另一個已經(jīng)被清空。“我?guī)湍悴辽?,然后你要吃點東西?!崩钚穆曇艨帐幨幍南駲C械一般。“讓我去死?!苯髦唤o出一個答復。李玄不置可否,從水盆里撈出毛巾。“我不會再犯上一次的錯誤,我不會讓你自殺,哪怕二十四小時綁著你?!?/br>冰涼的毛巾覆在皮膚上,江流卻只有想哭的感覺。“開始的幾天總是最難熬的?!崩钚林魃砩系奈鄯x說?!盎钕氯ィ瑸榱撕芏嗳?,你要活下去。想想你的哨兵?!?/br>第5章絕望如果說有地獄的話,江流覺得,應該是這個樣子。每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