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可能性吧？”正好走到路口，正對著一個紅燈，顏明也停下了，轉(zhuǎn)過身面對著李子規(guī)。

“你想說什么？”

“你的行為太不符合一個普通學生了。”顏明在燈光下笑得燦爛，“你的父母是什么身份？他們真的死了嗎？你也是御師吧？”

李子規(guī)依然沉默著。

御師，是對那些特殊人類的官方稱法。他們擁有御使某些東西對外界施加影響的能力。根據(jù)御使的東西不同又會有不同的稱呼，如御劍師，御符師，但日常生活中不這么叫，一般還是說劍客道士什么的。

“既然你不愿意透露，那我只好想辦法逼出你的能力了?！鳖伱鱾?cè)過身，讓李子規(guī)清楚地看到——

一個男孩正一無所覺地晃悠在馬路中心。他身后一輛正準備壓著最后幾秒綠燈過路口的公交車響起了急迫的剎車聲，卻無法阻止沖向男孩的勢頭。

旁邊看到此景的女士恐慌的尖叫還在喉頭，尚未發(fā)出。

千鈞一發(fā)的時刻。

李子規(guī)知道這是顏明刻意安排的事故，而顏明幾乎是肯定做好了一定的安全準備。

但萬一呢？萬一他就是堅信李子規(guī)會救人沒做安全防護呢？萬一他的準備失效了呢？這世上有那么多的萬一，而命只有一條。

顏明測試的不是李子規(guī)的反應速度，不是他經(jīng)過審慎思考過后的判斷，而是他的下意識，是他的良心。

但是顏明有一點考慮錯了。

李子規(guī)不是御師，而是一只鬼。一只沒法化為實形的鬼。他通過幻術(shù)謹慎地混跡在人群中，卻觸碰不到這個現(xiàn)實的世界。

他救不了那個男孩。

李子規(guī)是沒有選擇的。他只能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注視著血濺到地上，聽著刺耳的尖叫劃破熱鬧的街道。

“這是你安排的？”他問顏明。

顏明點點頭，盯著李子規(guī)：“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更冷漠一點呢……”

李子規(guī)深吸口氣：“我父母已經(jīng)死了。我不是什么御師。并且，我很討厭車禍?！?/br>
顏明不置可否。

李子規(guī)的目光緩緩移到顏明的臉上，與他對視：“顏明?！?/br>
李子規(guī)深褐色的瞳孔中泛著光。

“……嗯？”顏明怔了一下。

“也許這是你的工作。……或者愛好。但我無法忍受身邊有一個拿生命開玩笑的人。”李子規(guī)一字一頓道，“希望你不要再出現(xiàn)了?！?/br>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

“等等，”顏明立刻道，“那個男孩是御師，他就是演著玩的，不會出什么事的?！?/br>
李子規(guī)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走。

“……你在生氣？在難過？對不起我只是想試探一下?！鳖伱鬟呑愤呎f，“你真的生氣了？真的假的？真的嗎？……你演技這么好，我分辨不出啊?！?/br>
李子規(guī)沒有回頭，沒有絲毫要停留的樣子。

顏明于是停住了追趕的步子，只默默望著李子規(guī)漸漸遠去的背影。

生氣嘛……是沒有的。

李子規(guī)邊走邊想。

他早就接受自己作為一只鬼的無力了，要不然早就狂暴了。

難過嘛……大概還是有一點的。

但鬼本來就是該被消滅的存在。一只鬼的難過，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他還有正事要做呢，可不能讓情緒影響了判斷力。不過，這次倒是順便震了一下顏明，挺好，挺好。

第11章第十一章

接下來的兩天，顏明真的沒出現(xiàn)，然而他依然在刷存在感。

就比如給李子規(guī)買了一堆高數(shù)書，快遞到他家，寄件人叫“道歉禮物”。

李子規(guī)：“……”

這些書確實在他的購物車里放著，他也確實準備買來著。

但是……這種道歉禮物，一般來說，真的不會讓人更不shuangma？這難道不是強調(diào)了他的相關(guān)信息被掌握到了什么程度嗎？

不過他本人還是很開心的。畢竟他沒多少賺錢渠道，為了偽裝普通人，日常開銷的錢就很讓他憂慮了。

然而，如果他真的收下的話，就會瞬間露出破綻。況且這個禮物相當于騙來的，顏明其實沒什么好道歉的。

于是李子規(guī)只能淡淡地掃了一眼包裹，然后拒絕收件。

他暫且沒空考慮顏明的事。無論如何，文藝匯演就在眼前，還是先把這個弄好比較重要。

文藝匯演的彩排總體還算順利，薛雁行還算配合，兩個社的合作也還不錯。但到謝念獨奏的環(huán)節(jié)卻發(fā)現(xiàn)他人不見了。

薛雁行先發(fā)制人：“謝哥之前問你們那個誰找了房間說要練習，你們沒叫他？”

“……不好意思，”裴雅思說，“我可能沒注意……他在哪個房間？”

作為整個彩排環(huán)節(jié)總體調(diào)控的負責人之一的齊漫想了想：“我大概知道，我去找他。你們等一下?！?/br>
眾人等了五分鐘，齊漫還是沒回來。

“不應該啊，她不會遇上什么麻煩了吧。”李子規(guī)有點擔心，“我去看看?！?/br>
于是他趕往齊漫離開的方向，很快看到齊漫駐足在一扇緊閉的門前，皺眉凝神聽著。

悠揚的竹笛聲透過那扇門傳出來。

“怎么了？”李子規(guī)無聲問。

齊漫面上露出一絲糾結(jié)：“……我覺得，有點奇怪，這個音樂?！?/br>
李子規(guī)一時沒明白齊漫在說什么，又聽了一會兒才懂了。

……這是一首目的性很強的曲子。

謝念是御師，御音師。

這意味著，他能憑借音樂施加強大的影響，達到心理暗示、甚至徹底cao控一個人的行為的效果。

盡管音樂本質(zhì)上是一個人內(nèi)心的自由發(fā)揮，但特定的曲調(diào)確實能在一定程度上表達特定的情緒。御音師世家都有悠久的傳承，對某一類樂器有很深的研究，以此產(chǎn)生一系列相應的命令片段。這些命令片段就像程序指令一樣，按照一定順序排列下來，基本能讓聽者做出任何御音師想讓他做的事。

謝念的這首曲子，幾乎聽不出任何拼湊的痕跡。他的目的性很強，具體的命令卻是模糊不清、無法辨認的，而他本人又不帶任何感情，以至李子規(guī)根本無法感知到謝念到底想做什么。

……不過，齊漫一個普通人能聽出不對，真是了不起的直覺啊?！y道她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最終齊漫還是隱藏下了心中的疑惑，敲開門讓謝念趕緊去彩排。

謝念彩排的時候，吹的是很正常的曲子。

彩排就這樣簡簡單單地結(jié)束了。大家都很滿意。

李子規(guī)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和裴雅思打了招呼后就離開學?；丶伊?。

他還在房間里想關(guān)于謝念的事，卻聽到門鈴響了。

然后去開門的他就收到了一張著名樂團的音樂會的票。

李子規(guī)默默低頭看著面前戴著黑色棒球帽，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