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今然壯著膽子問：“爸爸，你以后要娶老婆嗎？”

程宋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可能會，可能不會?！?/br>
“為什么是可能…………”

“我沒喜歡的人，估計也沒人喜歡我———聽林進(jìn)新說，我在大院里的評價不高，還有人給我做了個統(tǒng)計，說我至今為止打架斗毆多少次，打傷了多少個勤務(wù)兵。他們都是胡謅，我就打過程司令的一個勤務(wù)兵，都被吹成什么樣了?！?/br>
顧今然想起以前他跟爸爸走在城口區(qū)的大路上，總有一些年輕女孩子，躲在一旁偷偷看他們的隊伍。

對軍人感到好奇，當(dāng)?shù)厝藦臎]看過那么嚴(yán)謹(jǐn)認(rèn)真的人。大部分過來吃小孩子豆腐，摸顧今然的手和臉的，都是因為這小孩子長得十分可愛；不少女人是在看程宋的，他陽剛而英武，是長著一張小白臉的男人比不上的。

顧今然當(dāng)時的視線也一直在爸爸的身上，他知道別人也在看他的爸爸。

程宋接著說：“我要是娶了老婆，你說那女人養(yǎng)著你這個只比她小十歲出頭的繼子，她會不會不自在？”

顧今然想也沒想就說：“當(dāng)然會，沒幾個女人愿意當(dāng)別人的后母的。”

程宋認(rèn)真地想了想，問道：“那我怎么辦？把你賣了還是孤獨終老？”

顧今然把他爸爸的手拉到自己胸前，“爸爸，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等十年后你再來跟我說這話?！背趟涡Φ?。小孩子嘛，依賴爸爸是正常的額，長大后可就不這么想了，說不定巴不得把長輩甩開呢。程宋倒是不介意的，顧今然的人生是他自己的人生。跟他程宋是沒關(guān)系的。把他養(yǎng)大，也算盡了最大的仁義了。

顧今然卻說：“爸爸，我現(xiàn)在是這么說的，十年后也不會變，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陪你到老。”

“說什么胡話，我可是比你先死的人?！背趟握f這話表情淡然，他從小就被教育不能貪生怕死，執(zhí)行任務(wù)，跟對方槍戰(zhàn)都是沖在最前面的一個，生老病死對他來說不疼不癢。

顧今然看著程宋，認(rèn)真地說：“爸爸，不會的，你可以長命百歲的。”

程宋無所謂的笑笑，說：“好，以后我要是娶不到老婆，你要給爸爸養(yǎng)老?！?/br>
顧今然自己馬虎的沖了個澡，給程宋拿來干衣服，都是從衣柜里翻出來的，程宋柜子里的衣服都是顧今然給收拾的，弄得干干凈凈。

他伺候爸爸穿好衣服，把他拉到樓上，把程宋按在床上，拿出吹風(fēng)筒給程宋吹頭發(fā)。

“爸爸，燙嗎？”

“有點?！?/br>
“這樣呢？”

“可以了?！?/br>
程宋短短的頭發(fā)，很快就吹干了，顧今然趕緊跑到廚房，給爸爸端上來一杯開水，對爸爸說：“爸爸你喝完快睡覺吧，我給你鋪床。”

程宋看著顧今然到處忙活，把棉被從衣櫥頂搬下來，兒子回頭跟爸爸說：“爸爸，前天剛曬過，沒問題。”說著把被子拿出來抖抖，鋪到床上，又跑到樓下，把水壺提上來放在桌子上，“爸爸，夜里渴了可以喝。”

顧今然走到床邊，把窗子關(guān)上，窗簾拉上，“爸爸，夜里涼，你怕冷，先把窗戶關(guān)了，明天早上記得打開?！?/br>
顧今然跟著陀螺似的到處旋轉(zhuǎn)，程宋看樂了，叫道：“今然，過來?！?/br>
顧今然茫然地走過去，“爸爸，怎么了，要看電視嗎，去書房吧，奶奶買了臺電腦在書房擺著呢?！?/br>
程宋站起來，把小孩子拉到床邊讓他坐下，“小子，你怎么跟個小娘們似的，以后娶了老婆指不準(zhǔn)怕老婆?！?/br>
顧今然愣了一小會兒，這才低下頭去，臉蛋都紅了，“我就是怕他，我喜歡被他管著?！?/br>
兒子開始別扭，把程宋看得開心極了。

程宋很久沒睡在自己床上，晚上突然睡不著了，走出房間，整個屋子靜悄悄的，他可以聽到屋外呼呼作響的風(fēng)。

程宋走到兒子房間，門沒鎖，他擰開門就走了進(jìn)去。小夜燈亮著，照著昏暗的房間。顧今然的房間很小，擺了一張床就擠不下其他東西了。床也是極小的那種，跟學(xué)校里的鐵架床一樣，顧今然一躺，就沒有多余的位置了。

兒子在床上安靜地睡著，程宋在那里站了一會兒覺得有點冷了，他朝床邊走過去，床頭擺著個小柜子，他好奇地把柜子上的書拿起來，借著小夜燈看了一眼。

一本科學(xué)類書籍，程宋動手翻了翻，一張照片從書里面飄了下來，他撿起來一看。

竟然是自己的照片，應(yīng)該是以前讀中學(xué)的時候的照片，他記得這些照片都放在宋敏芝那里，不知道顧今然是怎么討過來的，他拿著照片站在那里，盯著床上看著兒子的睡顏。腦袋有點暈乎乎。

顧今然突然感覺胸口發(fā)悶，他慢慢睜開眼睛，看到一個高大的影子，擋住了小夜燈的光，他驚呼了一聲，剛想叫出來，程宋就沖上去，用手捂住兒子的嘴。

“別吵，別吵到鄰居他們?！?/br>
顧今然瞪大眼睛，許久才看到程宋一只腳跪在自己床上，捂著自己的嘴吧，他驚奇地問道：“爸爸，你睡不著嗎？”

程宋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能說：“有點冷，我睡不著?！?/br>
“那怎么辦？”

程宋想了想，脫掉鞋子鉆進(jìn)兒子的被窩里，把顧今然往里面擠了擠，“兒子你幫爸爸取暖吧?！币郧八麄円彩沁@么干的，顧今然小時候就跟一個天然保暖器一樣，再加上全身軟綿綿的，手感很好，抱起來十分舒服。

現(xiàn)在可不一樣，顧今然長大了，身上很結(jié)實，兩個大男人躺在床上，十分?jǐn)D，顧今然整個都要貼到墻上了，程宋還在拼命往里面擠。

“爸爸，別擠了，我不能呼吸了…………”

程宋這才停了下來，說：“…………對不起兒子，我快掉下去了，你靠過來?！彼焓职杨櫧袢焕阶约簯牙铮阉麚г趹牙?。

說也奇怪，在程宋眼里，顧今然還是以前那個小不點，他壓根沒意識到兒子已經(jīng)長大了，特別是在今天剛剛重聚，在他印象中的顧今然，就是那個軟綿綿的小孩。

顧今然震驚的被程宋拉進(jìn)懷里，他手腳繃緊，不敢動，程宋手還在他身上環(huán)著呢，一邊抱怨道：“今然你怎么搞的，這么大塊頭，是不是胖了？”

顧今然什么話也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