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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穿過沙漠,且歇息在飛沙石谷,忽而聽得四面楚歌,胡莽來襲,我們本已筋疲力竭,求援不及,胡莽卻是以逸待勞,兩相交鋒……”結(jié)局便是兩人所知的那般。“定是有人暗中作梗!”何歲豐比起白日,似乎鎮(zhèn)定了許多,“我受命假意投降,暗為內(nèi)應(yīng)。原本該是寧武大軍孤軍深入,意圖偷襲,而我誘騙胡莽大軍出營迎戰(zhàn),路經(jīng)寧武大軍埋伏所在的飛沙石谷,被寧武一舉殲滅才是!”可輸贏勝敗,卻是天翻地覆。逸景怔怔地看著他:“你說什么?難道前任大軍長不知此事嗎?”“大軍長自然知道!”何歲豐怒道,“此事是前任大軍長和蘇相商議,于四月初九全殲胡莽主力!你當(dāng)時(shí)不過是個(gè)小小的軍士,自然不知道此計(jì)!”“蘇盛意?”逸景將信將疑,“可是前任大軍長連番催促,我們?nèi)找辜娉蹋谒脑鲁蹙挪趴翱暗竭_(dá)飛沙石谷,連飲水的時(shí)間都沒有……難怪那時(shí)大軍長并未理會(huì)軍士抱怨,而是強(qiáng)令我們繼續(xù)行軍……”何歲豐板著臉道:“這是什么話,軍令如山,不容更改,何況這日期我們做過盤算,足夠?qū)幬浯筌婇L先行到達(dá)飛沙石谷埋伏才是,何來日夜兼程?”“你早一步去了胡莽,自然不知道我們那幾日何等艱難!沙漠起了大風(fēng)沙,我們寸步難行,稍有不慎便要被埋下雙腿,行路不易,就算是前任大軍長急紅了眼睛也于事無補(bǔ)!”逸景腦海中靈光一閃,出手更是迅疾如電,當(dāng)即扣住了何歲豐的手腕,就如緊握生機(jī)那般。“你方才說了什么?是蘇盛意和前任大軍長商定此計(jì)?”何歲豐察覺他聲色變化,卻又不知其中所以,“當(dāng)然如此。”“可有憑證?”何歲豐狠狠甩開逸景的手掌,接著后退兩步,自胸口取出一封密信,正欲將信封拆開,又見逸景眼神炯炯地盯著自己,當(dāng)即懊惱不已地將信件收回了衣裳。“你不信任我,生怕讓我拿到證據(jù),毀了你一世清白?!币菥坝挠拈_口,“你現(xiàn)在又開始懷疑,我不殺你,便是因?yàn)榕履闶稚衔沼凶约荷星仪灏椎淖C據(jù),須得將那物騙到手才好殺你?!?/br>“由不得我懷疑,當(dāng)年寧武大軍全軍覆沒,你卻僥幸不死,不過區(qū)區(qū)二十的年齡,就成了寧武的大軍長,只怕是蘇相也忌憚功勛卓絕的司福羅一族,便是懷疑你也莫可奈何!”逸景得以存活,甚至被蘇盛意挑選為代理大軍長,無非是一個(gè)原因,一個(gè)逸景心知肚明,卻無法言說和辯解的原因。而何歲豐愿意同他將當(dāng)年之事道來,也是因著自己救下了他的孩子……他吸入滿腔的冰霜,收回放在深入牢籠中的手掌,用脊梁強(qiáng)撐著身軀,故作鎮(zhèn)定地問道:“你又如何知曉蘇盛意懷疑我?你應(yīng)該知道,沒有昔日蘇盛意的扶持,便沒有今日的逸景?!?/br>“他不過是在假意同你親近,好借機(jī)為前任大軍長和三萬名將士報(bào)仇雪恨!”何歲豐的聲音陡然拔高幾分,連手指骨頭咯咯作響的聲音都變得分外清晰。“這些都是蘇盛意在你叛逃之后暗中告知與你的,對不對?”逸景的聲音忽而飄飄搖搖,就像他在說完某句話某個(gè)字便要倒下一般,“他是不是告訴你,是我為了大軍長得官爵榮耀,出賣了那三萬軍士,害得你九族被誅,歸鄉(xiāng)無路……他雖是宰相卻無能為力,只得等待時(shí)機(jī),迎你回朝……”“難道不是嗎?”何歲豐眼底的恨意像是直直燒到了心頭,怕是他再行上前兩步,便要與逸景同歸于盡,“你五次三番派出司福羅的刺客殺手,想要將我置之死地,讓過往的真相長埋地底,從今你就能高枕無憂!”“怕是蘇盛意死后,你再也沒見過那些刺客殺手吧?”第161章第一百五十二章國仇家恨行晟:我不知道你從何歲豐那處聽說了什么樣的真相,可你當(dāng)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逸景即將崩潰。何歲豐身形一頓,立時(shí)惶恐地瞪大了雙眼。“你……此話何解,難道是……”“夠了……”逸景像是奄奄一息的活死人,連呼救的聲音都微乎其微。“他作古這么些年,你莫非還想侮辱他一世英名?!他與前任大軍長交情匪淺,前任大軍長本是不滿和生為帝,不還是被他三言兩句勸服……”“夠了夠了夠了!”逸景一聲暴喝,極為蠻橫地打斷了何歲豐的猜度,又反手取下背后長【槍,眼也不抬地向著何歲豐所在的牢籠直刺而去,那烈烈風(fēng)聲尚未停歇之時(shí),長【槍早已穿過牢門的硬木,抵在何歲豐的眉心。暗紅的血跡漫過眼窩沒入脖頸,兩人就如石像一般靜靜地佇立在原地,像是陷入了永恒的剎那。何歲豐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瑟瑟發(fā)抖——只差半寸,逸景若是一時(shí)不慎,他便要不明不白地死在此處了。他試圖退后一步,想要遠(yuǎn)離逸景,可還未等到腳趾移動(dòng),身體便不聽使喚地將他重重摔倒在地。“咔嚓——砰!”為長【□□穿的硬木支離破碎,在塵埃的飄零飛舞中,何歲豐似乎看見了逸景猩紅的雙眼,像是浸透了冤的血。“夠了……”逸景松開手,長【槍于掌心緩緩落下,“我不想再聽了?!?/br>淑澤將醒未醒之時(shí),便察覺自己口干舌燥,而唇上一片冰涼,本能驅(qū)使下他不住地往前湊了湊。“淑澤少爺?”他應(yīng)聲呼吸,驀然察覺胸口疼痛不已,旋即瞪大了眼睛,險(xiǎn)些喊叫出聲。“你醒啦?”身邊一容貌清秀的女子探頭看他,手上還捧著一碗水。“葉襄姐……”“可算是醒過來了”,葉襄拍拍他的臉,隨后將他脖頸托起,喂他喝下些溫水,再取過布巾,擦拭他額頭上的汗水,叮囑道:“你且好生歇息著,我去給你喚老師過來?!?/br>她所說的老師,自然是行晟。淑澤偏過頭去,看到入目滿是夜景霜華,便哭笑不得地說道:“恐怕此時(shí)已經(jīng)夜深,就莫要打擾他了?!?/br>“那可不行,要是他知道你早已醒來,我卻沒有告知他,他豈不是要好生收拾我?!?/br>說完也不理會(huì)淑澤呼喊,腳下生風(fēng)地就出門去了,怎么都喊不回來。淑澤無可奈何地偏過頭,一眼便看到了滿目繁星,四野空曠。他似乎什么都沒想,可眼前又總是有意無意地閃過一抹血色,仿佛有誰在暗中作梗,提醒他過去那段不該被忘懷的往事。果不其然,匆忙的腳步聲隨后由遠(yuǎn)及近地傳入他的耳中,而后房門便被一人好不留情地推開,饒是淑澤早有準(zhǔn)備,也受了一番驚嚇,生怕行晟一掌過去,那房門便要一命嗚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