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02
抬貴手?。∈窃紫啻笕嗽S諾下官,若可為證,則保下官接任寧武大軍長一職,下官這才……”“夠了!”皇帝忍無可忍地制止了這一場鬧劇,口沸目赤地對甘儀道:“身為一朝宰相,你如何能做出這等事情!”“陛下!”甘儀已是百口莫辯,卻依舊負隅頑抗,“這都是逸景等人早早設好的圈套!他們故意用谷粱以晴博了下官信任,又在這等時候故意漏了破綻,反咬一口!”逸景冷譏熱嘲地反駁道:“宰相大人當真好心思!方才說的言之鑿鑿頭頭是道,如今不慎敗露了,反而成了下官的罪過!試問天下何曾有如此神乎其神的事情!”“你正是算好了這一處,才令谷粱以晴先行實話招供,取信于人,做出一副理虧詞窮的表情,再來一出反客為主,這樣真假摻半的言語,總是更能令人陷入彀中!”行晟冷笑道:“宰相大人總是有千般解釋而牽強附會,是否當真要下官含冤莫白你才能與這御史大夫、大理寺卿彈冠相慶?”“分明是你們……”“甘儀”,皇帝語氣平平地制止了這一場爭論,神情疲憊地揉了揉額角,才繼續(xù)道:“你還嫌自己丟臉丟的不夠嗎?還不退下!”甘儀兩眼一翻白,險些昏厥過去,幸而是崔樹及時攙扶了一把。皇帝并未理會這年邁的宰相,轉而對行晟道:“南榮行晟,谷粱以晴是你麾下武官,如今出了這等事情,她也該隨你處置才是?!?/br>“臣謝陛下!”行晟應答之后,便喚來帳外軍士,將谷粱以晴押入大牢,留待后審。“都散了吧?!?/br>皇帝搖搖頭,扶著桌案起身,才抬了腳步,又聽得身后曲璃螢喊道:“陛下留步!南榮大軍長留步!”“還有何事?”皇帝已是不耐煩了。“昔年傅遠平被判處刺配充軍之刑”,曲璃螢胸有成竹地說道:“即便他能尋來神醫(yī)良藥去掉面上的疤痕,但卻削不掉顴骨上的痕跡,陛下只要劃開他的臉,一看便知!”“荒唐!”行晟忍無可忍地大叫出聲,“爾等先是出言誹謗,現(xiàn)又要割開本官的臉,如此三番四次的失禮,若本官還對你們讓步,豈非是本官軟弱可欺!”逸景偷偷看著皇帝臉色,對曲璃螢說道:“曲大人,未免欺人太甚了吧?南榮行晟如今已是寧武的大軍長,你如此對他,等同羞辱了寧武大軍?如此一來,今后本將與他又該如何統(tǒng)軍?”“這不過是下官為求穩(wěn)妥而已”,曲璃螢力爭道:“若是放任傅遠平潛伏在我軍中,難道不是一大隱患?古來秋里通外國,他的徒弟難道還能忠君愛國?將軍定然也不希望,寧武大軍重蹈覆轍,全軍覆沒吧?”行晟眼角一瞄,留神到原本起身的皇帝,現(xiàn)在又坐回了主位,當即察覺到,皇帝已然再起疑心,此事不可三言兩語就含糊其辭而過。但是曲璃螢所言不假,便是他能去了皮rou的傷疤,卻削不掉骨頭上的痕跡,昔年孟千也正是想到此事,才逼迫他劃開自己的臉頰,好一看究竟。如今已是生死關頭,若是輕易退步了,只怕令軍侯府也要因他覆沒。行晟定了定心神,旋即爽快道:“好!既然曲大人想看個究竟,本官便成全你!若本官的顴骨上當真有個刺配的痕跡,那么本官甘心伏法,可若是沒有——”曲璃螢的臉色微微一變。“那你便是污蔑本官,動搖軍心!本官要用你和大理寺卿的人頭來安撫我寧武軍士!”皇帝的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才沉思著什么。逸景問道:“陛下以為如何?”“逸景以為如何?”皇帝反問。“依臣愚見,既然雙方都是理直氣壯,那不妨一較真假,也可知這軍營里究竟有沒有傅遠平這號人物。若南榮行晟當真是傅遠平,自然是難逃法網(wǎng),可若不是……就放任御史臺與大理寺詆毀寧武大軍長,今后只怕更是讒口嗷嗷?!?/br>“好”,皇帝挑了挑眉毛,“就依逸景所言,若是南榮行晟顴骨留有刺配痕跡,那就將其罷官免職,當即處死,若是沒有……那就用曲璃螢和崔樹的人頭穩(wěn)定寧武軍心!”“如此,臣請速戰(zhàn)速決”,行晟的手心早已緊緊攥住了一把冷汗,但是在眾人面前依舊是一副無愧蒼生的神情,“這便讓軍醫(yī)前來,為臣動刀吧?!?/br>皇帝吩咐道:“將軍醫(yī)與劊子手一并喚來!”侍從連聲答應著就出了大帳,可不過多久便折返回來,沒有帶來任何一位軍醫(yī),而是對皇帝道:“陛下,華景大人突然眼痛難耐,軍醫(yī)們都火急火燎地去了他那處,是否現(xiàn)在就召回來?”“他怎么了?!”逸景慌忙催問。皇帝早已起身就往帳外而去,直赴華景住處,連當下的事宜也一并中斷了。皇帝早已證實了這個從地底城逃出的人便是自己的老師,加之華景為了荒城便囚禁了三十余年,皇帝便是再無情也當心存幾分憐憫,甚至連住處都親自給華景挑了一處寧靜幽暗之所,且讓他安心靜養(yǎng)。只是這地方如今人聲鼎沸,諸多軍醫(yī)擠作一團,房中還隱約傳來華景的忽高忽低的痛呼聲,似乎他已然在全力克制自己,奈何病情慘重。“這是怎么回事?”軍醫(yī)們見皇帝親臨,個個噤若寒蟬,倒是讓華景的聲音變得更為清晰了。“回稟陛下,臣等已然盡了全力,只是帝師三十年不見陽光,只怕雙眼注定……保不住了……”“你若還知道他是為了荒城被囚在地下三十余年,你就該明白,朕不允許他雙目失明!”“可……”“陛下!”華景的房中又跑來一名軍醫(yī),對皇帝行禮道:“華景大人求見陛下。”華景的房間早已被人在門窗上圍上了厚厚的帷幕,以免陽光直射,偌大的房內(nèi)僅僅有幾根燭火照明。華景病臥在床,雖然他取下了覆眼的黑布,可依舊雙目無神,直到皇帝出聲了,他才知道是人來了,連忙要起身相迎。“老師不必多禮了?!被实圻B忙將人扶回床上躺好。“謝陛下……”“你不必擔憂,這里都是妙手回春的神醫(yī),你的眼睛不會有礙的?!?/br>華景苦笑道:“陛下可當真會安慰臣。臣已有三十年不見天日,便是雙目失明,也是理所應當,得留一條性命與陛下相會,已是上天憐憫臣了?!?/br>“不要瞎說,朕定要讓他們治好你!”“陛下……”華景語重心長地勸道:“生死福禍,皆有命定。臣不敢過分奢求,陛下也莫要耿耿于懷。便是臣的眼睛無藥可醫(yī),也請陛下不要責備為臣診治的軍醫(yī)?!?/br>皇帝艱難地梗了梗喉頭,才道:“朕不怪罪他們,也不會放棄醫(yī)治你的眼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