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把將宋華嚴眼上布帶扯開，調(diào)侃，【想什么呢?！?/br>
    【公主不可?！垦鄄蓟?，閉著雙眼的宋觀行立刻轉(zhuǎn)身，完全背對蘇觀行。耳根通紅。

    長而直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排小小的陰影，竟在此時顯得格外溫順良善。如被戲弄到無路可退的純情小姑娘。

    這讓蘇觀行先是一愣，隨即大笑起來，這笑聲也惹得被她單手托在手中的小奶狗，也開始嗚嗚嚶嚶。

    宋華嚴一愣，睜開眼后轉(zhuǎn)身。便看見衣著整齊，只是挽起了雙手而已。

    而她手中，是剛剛才洗干凈的小奶狗。

    修行者干凈的眸子里有錯愕，也有想岔后恍然的羞赧。

    【你這個和尚。】蘇觀行湊過來，笑意盈盈，眼帶狡黠的伸出食指，輕戳他心臟，【六根不凈?！皇莻€惑人心者的妖僧?！?/br>
    【……】宋華嚴難得啞口無言，只得雙手合十，閉眼垂眸吟了聲佛號。

    【這聲佛號吟得好啊。】蘇觀行一面用干毛巾包裹住瑟瑟發(fā)抖的小奶狗，一面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字字句句盡往宋華嚴心慌意亂處踏去，惡劣得很，【只是不知圣僧這聲佛號，……是念給自己聽的，還是……我聽的？】

    界限越來越模糊，卻分不清是誰先靠近了誰。

    又是誰快要過界。

    這聲佛號，是自我警示，還是警示他人。大概就連宋華嚴也分不清楚。

    蘇觀行包好小奶狗，抬頭，【就像你剛才的舉動，蒙住的是眼，還是……蒙住你的心呢？圣……僧？】

    “圣僧”兩字叫得意味深長，讓宋華嚴有步步失守之感。

    狼狽不已——

    “……妖女。”

    蘇觀行正給宋華嚴換冰枕，剛放上去便聽見他呢喃的這一句，一愣后雖然不知道此話何來，卻立刻對號入座。微曲食指輕敲他額上冰枕，權(quán)當是懲戒了他。笑罵，“罵誰呢？”

    可惜宋華嚴正昏睡中，不然一定會回一句“惑人心者不就是妖女嗎？”

    夢境一轉(zhuǎn)，便是蘇觀行帶著卿木兮欲離開明鏡臺，回宮處理后續(xù)事情的日子了。

    要不是事情還沒結(jié)束，她還真喜歡這樣什么都不干，隱于山中，不知人間春夏或秋冬的日子。

    經(jīng)歷過波瀾壯闊后，才明白平順的生活是多么愜意和舒服。

    以后要是有機會，她一定要做一只混吃等死，胸無大志的咸魚王。

    蘇觀行趁著卿木兮收拾東西的空檔，獨自一人待在明鏡臺的書閣中翻閱游記，倒是覺得游記主人記錄的各地趣人趣事很有意思。一時間書閣內(nèi)除了香爐里的裊裊白煙，只聞細微的翻動書頁聲，以及從窗外傳來的歡快鳥鳴。

    腳步至外跨進，不徐不緩。

    蘇觀行頭都不抬，身形微動的沖來者笑談，【圣僧，這本游記還挺有意思的，是六道清寺的僧人寫的嗎？】

    說到這兒，她轉(zhuǎn)身看向宋華嚴，同時也露出手中的書。

    宋華嚴見了，微斂眸后才神色平靜的回答，【那是華嚴年少云游時胡亂記的?！?/br>
    【哦？】這倒讓蘇觀行詫異了，里面文筆逗趣，雖能看出因年少而存在的些許迷茫及看不破，但中間少年意氣風發(fā)卻能讓的人一下子感覺到。

    面前的青年眉宇溫潤，長相正氣英俊，氣質(zhì)干凈，優(yōu)雅端方。從認識到現(xiàn)在也一直給人清風朗月的味道。

    清圣得很。

    倒是……很難和這個字里行間都洋溢著一股熱情，和有些沖動的少年氣，和眼前人聯(lián)想在一起。

    【唔……抱歉，我就是無聊，隨意翻了翻，覺得還挺有趣就多看了幾眼?！刻K觀行覺得自己像是不經(jīng)意窺探了別人隱私一樣，將手上游記一合，重新放回原處。

    想想也是，明鏡臺是他的修行之所，會有他較私人的東西也很正常。

    【不過……】將東西放回原處的蘇觀行重新轉(zhuǎn)身，看向宋華嚴，背著手慢慢踱步過去的同時，出聲音調(diào)侃，【沒想到圣僧年少的時候是這個性格?。窟€……】

    蘇觀行頓住，在隔著宋華嚴兩步遠的距離站住，背手微微偏頭看向他，將剛才的話說完，【挺可愛的。】

    垂眸的宋華嚴聽在耳里，睫毛微顫了下，像蝴蝶扇動了下翅膀。

    蘇觀行見他這個樣子也不好再捉弄他，隨意的揮揮手后猶如放他一馬一般對宋華嚴說，【哎，我也該回去了，再不走正擔心六道清寺的大師們又要對你做什么了。】

    她指的是上次六道清寺聽聞宋華嚴和自己的“風流韻事”，欲懲戒宋華嚴的事。

    【這次……真是多謝你的出手相救。】蘇觀行沖宋華嚴微微欠身道謝，笑意盈盈，【不過我也救你一次，就當……是還你的情了吧？】

    話音剛落，宋華嚴鬼使神差的竟抬眸看向蘇觀行，回了一句他剛一出口便后悔的話，【哪一樁情？】

    【……】蘇觀行聽聞后挑眉，看向說完這句話便知自己失言，重新斂眸的宋華嚴。

    惡劣的小性子又起，竟繼續(xù)朝宋華嚴踱步。

    一人含著壞笑步步逼進。一人揣著自己現(xiàn)在也迷茫的心連連后退。

    【哪一樁情？】蘇觀行重復這個問題，繼續(xù)背手向前踱步，【圣僧，你這個問題……是想表達什么？】

    【……】宋華嚴向后退，始終和蘇觀行保持一臂的距離，善辯佛法的修行者卻在此時，回答不上來她的問題。全然不像那個十三時，便辯遍六道清寺高僧的從容。

    【難道大師認為……】蘇觀行踱步走得緩慢從容，還帶了點兒得意洋洋，直到宋華嚴退到門檻，腳后跟踢到門檻才停下，依舊隔著一臂的距離，笑看對方，將剛才的問話問完，【和我有情？】

    【……阿彌陀佛?！克稳A嚴答不上來，雙手合十，垂眸閉眼吟了一聲佛號。

    希望以此警示。

    可惜蘇觀行好像已經(jīng)看穿了他的小伎倆一樣，依舊嘴角含笑的開口，【圣僧這聲佛號，是不知如何回答的逃避，還是自覺動心的自我警示？還是……】她向前踏了半步，身體隨出口的話慢慢靠近宋華嚴。

    【……對本宮的規(guī)勸？】

    宋華嚴薄唇微抿，清澈眼眸在半掩的睫毛下微微閃爍，見蘇觀行還未停，不由搶話出聲，【……公主，莫再向前了?！?/br>
    【哦？】蘇觀行立刻止步，兩人隔著半臂的距離，微微偏頭，似疑惑不解，更似似笑非笑，【為何？】

    【因為我。】宋華嚴斂眸，不看對方，【……已無路可退?！?/br>
    蘇觀行聽聞后，頓了幾息輕笑出聲，【哈，還記得當初你我棧橋初遇，可算狹路相逢。后又被我叫了宮女故意刁難，將你圍在當中。】

    【但當初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圣僧都能眼觀鼻、鼻觀心的繞開我、以及眾宮女。而今日和當初何其相似，甚至比起當初，現(xiàn)在只有